檯面下的政治交易,自然是骯髒黑暗到了極點,可也許是因為距離善桐還很遠,又或者是局面實在緊迫,她連反感噁心的工夫都沒有了,只呆呆地聽著含沁說。&ldo;我們本來以為這群勢力背後是達家、是大皇子,可看著又竟不像,大皇子不缺錢,他志在天下,走私些鹽茶利潤已經夠豐厚了,走私軍火鐵器做什麼?難道是養虎為患,就為了個好玩?&rdo;含沁續道,&ldo;也的確不是,大皇子似乎根本無知無覺,從沒用這件事來脅迫過我們。據經手人說,他們也就是求個錢,朝廷裡的事是從來不管的。既然如此,這件事我們管總是比不管好些的。朝廷裡管不到,也沒心思去管北戎的事,那時候焦閣老和吳閣老為了改革新政的事鬧得厲害,兩個人天天打仗,朝廷裡文官們選邊站不亦樂乎,還有誰顧得上西北?與其根本不管,由得他們把最好最精銳的那批火器給走私過去,倒不如主動踏進去一隻腳。&rdo;他輕輕地哼了一聲,&ldo;對方似乎也真就是為了錢,除了給我們抽頭之外,對於送過去的火銃好使不好使,是全無所謂的。倒是很在意別人和他們搶生意,這些年來也不知道揭發了多少晉商裡頭的敗類。朝廷裡不知道,還誇獎我們……只有我們自己知道這背後的故事有多可笑。不過,現在北戎潰敗之勢幾乎不可擋,羅春那邊胃口不大,對火器的需求也沒那麼大了。這幾年,這門生意似乎漸漸有做不下去的意思。對我們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世事哪有這麼美,眼看都到了尾聲了,居然又起波折。孫家這句話,倒叫我想到了好多事……&rdo;他的聲音壓得低了,&ldo;我想孫家會不會就是背後那個黑手呢,可又覺得不至於呀,他們又何必?總之,這件事真是想不透,猜不明白……不過,如是真的,倒是可以借力把牛家扳倒。只要背後那一位還和從前一樣有本事,牛家又是真的把鼻子伸過去了,那就別說啦,牛家是倒定了。&rdo;這當然是最好的一種結果了。善桐怔了半晌,才道,&ldo;最壞的結果,就是那一位決定令桂家來做這個替罪羊‐‐&rdo;&ldo;桂家坐擁重兵,也不是那麼好扳倒的。&rdo;含沁淡淡地道,&ldo;不過,北戎也是時候應當要鬧出一點麻煩了。不然,真當這是一塊善地,人人都能坐得住莊?&rdo;善桐頓時又感到了一陣寒意吹進心底,她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在這生死交關,進一步退一步就是天堂地府的時候,還有誰能顧得上良心?就是她自己,在這時候又還能顧得上誰?還不是隻有先護住自己的小家,小家的大家,才有這個地步來談別的?&ldo;不過,我們也不能事事都指望別人。&rdo;含沁又把話題給兜了回來。&ldo;尤其是這些年局勢鉅變,朝堂裡的麻將,已經不知道推倒了多少次洗牌重來,從前拿了好牌的人,現在說不定也只是苟延殘喘。可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他們要不行,我們還是得行。牛家情況特殊,勢力主要集中在宮裡‐‐&rdo;&ldo;我明白。&rdo;善桐說。&ldo;嬸嬸不擅鉤心鬥角……在京城也沒有關係,下次見到二堂姐,我知道該怎麼說話的。&rdo;含沁長長地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又說,&ldo;我也還是不明白,孫家打算怎麼對付牛家,又有什麼用得到我們的地方。總之,你見招拆招、見步行步吧……我們在京城根基畢竟還淺,很多訊息,知道得太少了。&rdo;他忽然又略帶歉意地親了親善桐的額頭,道,&ldo;我還以為,在京城也就是我多忙一點,你除了應酬幾個太太外,沒有什麼別的事做,只安穩度日就行了,沒想到‐‐&rdo;&ldo;一家人說那麼多幹嘛。&rdo;善桐打斷了他,自己卻也不禁嘆了口氣,慢慢地說,&ldo;總有一天,我們能過些順心安寧,不必籌算的日子的。現在先別想別的了,咬緊牙關,鬥吧!&rdo;230、討教大門大戶的日子就是這樣,私底下暗潮洶湧,明面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第二日早上起來,善桐和桂太太略作商量,便把四紅姑姑找來,委託她,&ldo;老文家裡有急事要回天水去,家裡雖然也有管事,但還得您跟著掌弦兒我們才放心,也不費什麼事,就是看著底下人做事,以前老文在的時候,除了家裡的起居之外也沒什麼事做,咱們家畢竟在京城日淺,也沒有多少人情往來。&rdo;四紅姑姑本來在京城是真正養老的,每天閒了還上街逛逛,要不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