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大太太掌得住，這驚惶陰沉也就是一瞬間的事，瞬間又是一臉的寧靜，只是張羅著道，&ldo;國喪也是要帶孝的，咱們還是得先預備出來了，等訊息到了，就從容些了。&rdo;一邊說，一邊和老太太商量著就一道進了裡屋，又自有人來安頓王氏回二房自己的小院子安歇。善桐覷了個空當，也就溜到了母親身側，和她一道回屋，一邊服侍母親熟悉，一邊就低聲把過繼這件事和王氏說了。王氏聽得也很入神，善桐話音剛落，她就一揚眉頭，&ldo;你祖母這不是看上了你兩個哥哥吧？&rdo;&ldo;善喜眼看著就是這兩年出門子了，過繼個襁褓間的兄弟，對她的幫助有限不說，要是海鵬嬸去得早，這是她弟弟呢還是她孩子呢？海鵬嬸看不上小弟弟，是肯定的事。就是這麼大的事，祖母也不可能自己定個調子，還是得和您、和爹商量吧……&rdo;善桐嘟囔著說，&ldo;要是您們執意不肯，海鵬嬸又認準了咱們家，那說不得還是要過繼小弟弟了唄。&rdo;她瞟了母親一眼，見母親若有所思，也頗有幾分心驚膽跳，雖然按常理來說，梧哥肯定是不會被過繼出去了，楠哥似乎留著幫扶榆哥也好，制衡梧哥也好，總之也是留在家裡比過繼出去要好得多。但母親心思比海更深，會有別的想頭，也是說不準的事。善桐雖然同情善喜的遭遇，但要她讓一個哥哥出來，她心底始終也覺得有幾分古怪。&ldo;再有。&rdo;她就囁嚅著道，&ldo;恐怕就是要細問大舅舅的事了。現在正是人事變動的關口，要往上走，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您可要往心裡去些，別錯過了這個機會。&rdo;王氏白了女兒一眼，埋怨中終究還是帶了寵愛，&ldo;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諸葛亮，智計獨步天下了？我們都以為你祖母就是要細問你大舅舅的事呢。畢竟這拿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銀，按老人家的性子，再謹慎都不過分的……&rdo;兩母女才說了幾句話，還沒坐下來細緻地商量對策，那邊就來人道，&ldo;老太太問二太太梳洗好了麼？大太太問三姑娘是不是跟著二太太，還說離開家門，也要和她說一聲才是。&rdo;善桐一縮脖子，吐了吐舌頭，&ldo;一會又要被大伯母數落了‐‐&rdo;王氏看得很有幾分心痛，想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只是嘆了口氣，輕聲道，&ldo;你大伯母也是為你好，行啦，咱們過去吧。&rdo;當下兩母女就又相攜著回了祖屋，大太太早已經在堂屋門口候著了‐‐她卻不曾責怪善桐，眼神在她臉上一轉，微微一笑，居然也就這麼過去了。善桐心知肚明：大伯母這也算是特地給自己留了個空當，讓母親和自己通通氣了。長輩們議事，說的又是牽扯到各房利益的過繼，又有大太太在，善桐就沒份旁聽了。她心下雖然記掛著兩個哥哥，但也知道這偷聽的習慣一養成就太難改，因此強行壓抑住了心中強烈的好奇，足足等了有一個時辰，見裡屋散了，大太太和二太太並肩出來，口中有說有笑也不知去了哪裡，這才溜進了裡屋。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道，&ldo;您可沒又抽菸吧？我是特地來聞聞的！&rdo;老太太倒被她鬧笑了，舉著手中剛點燃的水菸袋道，&ldo;就才點了一鍋！不信，你問你娘去，可別又衝你大伯母告狀了‐‐你這個小鬼三妞妞，年紀越大膽子也越大，現在是連祖母都敢管了，該打！&rdo;善桐嘻嘻一笑，跪到老太太身後，&ldo;我給您捶背還不行嗎？您老就省省力氣，別捶打我啦。&rdo;兩祖孫你一言我一語，說笑了一陣，善桐見老太太眉眼間頗有心事，連抽水煙的動作都要比平日裡急些，便小心翼翼地問，&ldo;您這還是為了十三房煩心呀？要我說，這件事也的確不好辦，就是嚼舌頭，也都夠外人嚼上一陣子的了。&rdo;&ldo;可還不是。&rdo;老太太不禁一揚眉，接上了孫女兒的話茬。&ldo;這也究竟還是小事了，我們堂堂正正，也不怕人家挑剔。畢竟這件事你海鵬嬸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說到金鑾殿咱們都不至於沒了理……&rdo;她拉長了聲音，若有所思地瞟了善桐一眼，便放開了抱怨，&ldo;就是你娘心裡這究竟是怎麼想的，我可就不明白了。她心慈手軟，收拾不了二姨娘，這我也沒怎麼怪她，她不能收拾，我來幫她收拾。可如今這麼大好的機會，就擺在跟前了，她還不肯把梧哥過繼出去，你爹就這麼厲害，把你娘收拾得這麼服服帖帖的，連一點苦水都吐不出來，全往肚子裡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