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今年國喪。&rdo;王氏喝了口茶，&ldo;明年是必定要加開恩科的，你那些哥哥們索性都住進府學專心用功去了。倒不用我多操心，榆哥又跟著他先生去山西一帶遊歷，恐怕兩個月後才能到家呢，桃姐、櫻娘又都省心，我倒是有心多住幾天。&rdo;她又看著善桐笑了笑，低聲打趣女兒，&ldo;不過恐怕我住得久了，衛太太就更著急啦。&rdo;這就算是把婚事擺到檯面上說了，善桐也沒有和母親客氣，&ldo;怎麼忽然間又提起這茬了！不是說過，衛家門第低了些不說，功名心又重……&rdo;&ldo;誰家能十全十美呢？&rdo;王氏漫不經心地道，拿手點了點窗外偏西的方向‐‐那就是二姨娘自我軟禁著的小院子了，這一次連王氏回來，她都徹底不肯出面拜見，要不是每天飯不少吃，善桐總疑心她就是死在屋子裡了，怕也都沒人知道。&ldo;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衛家雖然門第是低了點兒，但勝在衛太太對你真是中意，你過了門，婆媳相得，第一個就不會吃婆婆的苦頭，第二個，公婆喜歡，你又是低嫁，就是麒山都不敢給你臉色看。倒要比高嫁好些……我也是思忖了許久，才覺得與其把這麼好的親事生安到善桃身上，倒不如我們就務實一些，嫁在當地，也比說給京裡那虛無縹緲的人家要好得多。&rdo;她說得是一套一套的，善桐聽著卻覺得總不大對勁：這話也不是不在理，但當時回絕衛家，更重要還有一個理由，卻是衛家乃是牛桂兩頭逢源的牆頭草一株，這種政治投機客，若是能夠左右逢源，那當然是扶搖直上，可要是操作不好，也很容易被兩邊聯手打壓，同時觸怒兩大巨頭。再說，小四房和桂家的親事‐‐或者說和桂家的聯盟都還沒定呢，西北的爭鬥正是激烈要緊的時候，這時候把自己說給衛家，父親的地位就沒有那麼超然了，將來不論誰勝誰負，都很容易受到牽連……&ldo;您就說實話吧。&rdo;她望了母親一眼，有意把不耐煩擺到了臉上，&ldo;是風向又怎麼變了，衛家眼看著要高升了，還是‐‐怎麼忽然間就不忌諱牛、桂之爭，硬是要和風口浪尖的衛家結親呢？這件事，爹也點頭了？&rdo;這都是瞞不了人的事，善桐稍一打聽就能明白，王氏也就沒有瞞著女兒，她靜默了一會，長長地嘆了口氣，肩膀一下就鬆弛了下來，似乎在無形間卸掉了那張親切的面具，而流露出了絲絲縷縷的煩躁與挫敗。&ldo;你哥哥的婚事，說得不大順利！&rdo;王氏輕聲道，&ldo;聽衛太太的意思，琦玉父親嫌榆哥……嫌榆哥腦子笨拙，功名無望，雖然沒有把話說死，但看信裡的意思，是不願意答應這門婚事的。&rdo;善桐也沒想到琦玉一家居然清高到這份上，連二品大員的親事都敢說不，一時不禁失語。可想到琦玉那天仙一樣的面貌，得體溫柔的談吐，又覺得琦玉父親珍重女兒，不肯隨意許人，也的確不是沒有他的道理在。畢竟女兒是人家的女兒，要怎麼說親，還是得看人家的意思。&ldo;那哥哥‐‐&rdo;她一下也就繃直了脊背，頓時忘懷了自己的煩惱，擔心起了榆哥來。&ldo;你哥哥還不知道呢！&rdo;王氏苦澀地一笑。&ldo;他不是和先生出門去了麼？臨出門前葳蕤著不想走，就是惦記著牛家的回信……三妞啊，你哥哥怎麼就這麼命苦！這輩子處處不如人也就算了，現在連婚事都不能如意……&rdo;但凡談到榆哥，只要是在說真心話的場合，王氏總是忍不住眼淚，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她捂著臉嗚咽了好一會兒，勾引得善桐也是滿心酸楚紅了眼眶，才咬牙切齒地低聲道，&ldo;二品大員，將來家產一多半都是他的，兄弟們眼看就要出仕，我就不信！牛琦玉難道能耐通天，還能飛進宮中做她的人上人去？你哥哥這輩子順心的事沒有多少，這門親事，我是一定要成就下來的！&rdo;善桐這會是從一陣迷迷噔噔中清醒過來了，還正暗自納悶，怎麼自己的親事又扯到了衛家。聽了母親這話，她腦中靈光一閃，一下就全明白過來了。‐‐琦玉自小被衛太太教養，衛家和琦玉父親這一房的關係有多密切，是可想而知的。她父親又只是一個私塾教授，兩邊強弱自然懸殊。若是衛太太一心成全，挾恩施壓，只怕牛夫子也未必能頂得住。就不說施壓不施壓，衝著榆哥這門親事一旦說成了，自己和衛麒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