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桐忙命人找了些藥材出來，給婆子帶回去送善桃，又讓人仔仔細細地和她說了歐陽大夫的住址。這就擾攘了半日，等到晚上天都黑了，含沁才回來，一進門又笑道，&ldo;回來得真早！我還去孃家接你。岳母說你又鬧不舒服，怎麼，是真不舒服，還是假不舒服？&rdo;&ldo;都有。&rdo;善桐說。&ldo;你再想不到娘讓我做什麼。&rdo;兩夫妻說著就坐下來吃飯，善桐一五一十把王氏的話告訴給了含沁知道，連她嫌棄含沁的幾句話都沒落下，&ldo;雖然嘴上還是看不上你，但怎麼說還是認了這個女婿，你還瞞著我上門去送這送那的，看來水磨工夫，做得倒是滿好。&rdo;含沁嘿嘿笑，&ldo;也不是要瞞著你，你那時候還慪氣呢，告訴你你又不許我送。只好私底下走動了不是？&rdo;當姑爺的做到這個地步，善桐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她垂下頭挑著碗裡的麵條，輕輕道，&ldo;我知道，我和孃家不親近，你嘴上不說，心裡還是介意的，恐怕還覺得這就是你的錯……&rdo;含沁按住她的手臂，倒沒有說話，儼然是來了個預設。善桐又往下道，&ldo;你心裡還是一直想要把我和母親之間的那點事給平了，這才一次又一次地往楊家走動，娘給你沒臉，你也不當回事。書香門第&rdo;&ldo;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rdo;含沁說。&ldo;我早說了，臉面和親戚比，算不得什麼，我是沒娘‐‐&rdo;&ldo;嗯。&rdo;善桐打斷了他的說話，她低聲說。&ldo;這我也都明白，我心裡是很感激的。&rdo;她心底不禁一陣難過，可摸了摸肚子，還是抬起頭來望住含沁，低聲說。&ldo;其實你在能力上是沒得說了，一般人在你這個年紀，也很少有你的成就的。娘挑你呢，主要也不是挑你的能力，不然，她當時也不會看上衛麒山。他和你比，就人才來說，是比不過你的。她氣你就還是氣你臨門一腳，有教唆我和她作對的嫌疑。這是感情上的矛盾……也只能從情上來化解。這些我都明白，我覺得我人不傻了，唉，可惜還是比不過你的聰明。你不讓我把楠哥疏遠我的事告訴祖母，這還不是怕老人家傷心，而是你要把這事留給母親來處理，俾可和她同仇敵愾，有一件密事一起安排。又為我出了氣，又整了楠哥，又和母親有了話說，這人的臉一旦好看起來了，可以說的話一多，要再繃起來也就沒那麼容易了。這是一舉三得，你是要把楠哥作為一把火來燒化了你和我娘之間的堅冰，是不是？&rdo;她沒等含沁回話，便又道，&ldo;要不然，你也不會選第二條路啦。第二條路不就是體貼我娘，把她給摘出去了嗎？這裡面的用心，我是體會到了。你費盡心思，甚至連京城的差事都不去努力，還是為了討好我娘，讓我不繼續夾在中間難做，這我真的挺感激……&rdo;含沁似乎也察覺到了善桐言下未盡之意，他住了筷子，略帶詫異地望著善桐。善桐心底又是一陣說不出的酸澀，她輕聲說，&ldo;但你是不應該去踩善楠的，庶子出繼，箇中尷尬，除了你還有誰更明白……第二條路要走到頭，他這個十三房的嗣子怕不要被人說死？那才真叫名財兩失。我不是不生他的氣，他和我疏遠，說出一千萬個理由來，我心裡肯定也是不得勁的。可說真的，沁哥，這麼做，過了。&rdo;含沁不說話了，他咕嘟著嘴，面上就像是罩了一重面具似的，同當時看王氏一樣，善桐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她心裡也不是不難受的：換作是自己，為了一個人這樣操心，到末了還被反過來這樣指責，心裡要說沒有怨氣，那估計也是假的。只是含沁一來心思深沉，二來恐怕也顧忌著自己懷了身子，是以才不開口罷了。&ldo;你要是有別的理由這麼安頓。&rdo;她又說。&ldo;那就只管說也是沒有關係的。可要沒有，我就只能當你是這樣想的了……沁哥，你還記得當年你怎麼問我的嗎？你問我你要是做了錯事，我該怎麼辦。那我現在終於能回答你了，你要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我固然是離不開你，可我也會傷心的。&rdo;含沁終於忍不住道，&ldo;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連個親疏遠近都分不清楚！他是你哥不錯，可從小到大，你落了他什麼好‐‐&rdo;&ldo;那你幾個哥哥又落了你什麼好了？&rdo;善桐也不禁提高了聲調。&ldo;我可也沒落著榆哥什麼好。按你這麼說，你心底怨嬸嬸做什麼？庶子出身，捏死也就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