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這才笑著命人，&ldo;請堂姑娘過來吧。&rdo;善桐眼神一閃，不禁若有所思，看母親的做法看出味道來了：母親這是在幫十三房做面子呢，十三房雖然沒出官，但也不是養瘦馬的人家，二話不說，就把閨女領出來拜見可能的買主……再看桂太太，就更覺得可憐了。就因為兒子喜歡，非但要應了親事，連想相看相看人家，都得受孃家的拿捏，對桂太太這份心氣來說，可是不小的折騰。沒準本來心裡對善喜還有五分中意的，被這麼一鬧，只剩三分了也是未必的事。‐‐就只看她現在的臉色，便知道面上不說，心底她還是記仇的。可話雖如此，當善喜娉娉婷婷從後堂出來，大大方方地向大家問好的時候，桂太太眼底到底還是放出了一絲不情願的欣賞。善喜這個小姑娘，和慕容氏就又不一樣了。家裡獨生女兒，從小也是千恩萬寵，私塾先生一路教上來的。父親多病，又懂事得早，家裡雖然重視，可並不驕縱。她是主意又正、腔調又足，並沒有一般小戶人家女兒那怯怯懦懦的姿態。雖然看得出是著意打扮過的，但服飾樸素、神色寧靜，幾句對談，雖說不是滿面春風八面玲瓏，但也是進退有度、有條有理。是要比慕容氏的隨意粗獷更投合桂太太的口味‐‐也是有了慕容氏這一對比，桂太太看著善喜，肯定要順眼得多了。雖說不是相看，到底還是相看，善喜不好久呆，又說了幾句話，便先退出了屋子。善桐坐在下首，只覺得人又困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內堂有一股說不出的鹹腥味道，衝著鼻子極為難受，一時大為不適，久久都未曾插入王氏和桂太太的對話不說，卻是越坐越想嘔吐，過了一會，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頭暈目眩之餘，忙喊人，&ldo;快拿痰盒過來！&rdo;一邊說，一邊就忍不住了，一肚子的早飯，全都吐到了裙子上‐‐又報銷了一件名貴衣服。198、期許 忽然鬧了這一出，大家自然是急著先安頓善桐。王氏忽地一下就站起身來了，疾步走到女兒跟前，也顧不得髒汙，先給善桐擦了手臉，又喊人過來給善桐遞水漱口，沒想到善桐這一開了頭，接下來再忍不住，乾嘔連連，扶著痰盒吐了半天，才虛弱地道，&ldo;這屋裡有股鹹腥味兒，我‐‐&rdo;才說著又要吐，王氏忙道，&ldo;想是早上那邊屋裡吃泥螺，味道飄過來了‐‐&rdo;便又鬧著開窗透氣，把善桐扶到炕上讓她躺下了聞過香包，這才慢慢地緩解過來。因善喜是退回內間，見到善桐進來，自然進進出出幫著收拾。桂太太站著也是站著，便運足了目力上上下下地掃視善喜。善桐在炕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會，一眼看到桂太太目光炯炯地望著善喜，善喜似乎一無所覺，進出間手腳卻要比從前都利索得多了，不知道哪裡尋了一盒薄荷油來，遞給善桐笑道，&ldo;聞一聞就好得多了。&rdo;這東西王氏屋裡倒的確是沒有的，善桐聞了，果然漸漸不那樣噁心，她也有心要給善喜做面子，便笑道，&ldo;虧你想得到，還記得我平素裡最愛這薄荷油的味兒，真是慣會體貼人。&rdo;善喜微微一笑，只道，&ldo;小事而已，提它做什麼。&rdo;一邊桂太太已經衝她招了招手，道，&ldo;我們先出去，讓她換條裙子。&rdo;就藉機把善喜帶出去了，王氏也無心搭理，又折騰了一會，善桐好容易回覆過來沒那麼想吐了，眾人這才坐下說話，桂太太便笑道，&ldo;什麼時候得的好訊息，也不告訴我一聲。&rdo;話裡倒也不是沒有羨慕的：桂含欣都成婚多少年了，慕容氏還是沒有訊息。雖說這種事也不能強求，但人比人比死人，有些事做丈夫的無所謂，做婆婆的心裡就忍不住要拿出來比較了。&ldo;也就是這幾天的事。&rdo;善桐便略微不好意思地說。&ldo;據說沒滿三個月不好張揚，就沒有四處敲鑼打鼓……&rdo;桂太太就笑道，&ldo;好事，十八房人丁稀少，你好訊息來得這麼快，含沁爹孃地下有知，心裡也高興的。&rdo;王氏卻緊跟著就問，&ldo;請大夫來扶過脈沒有？已經開始害喜了？這一陣子有沒有不舒服？你身邊懂得這些事的人不多！&rdo;正欲往下說時，見桂太太不免有幾分尷尬，便又轉了和桂太太應酬，笑著說了幾句話，善桐也恢復過來，她這下害喜，就不敢怠慢了，惦記著回去吃大夫開出來的保胎藥。再同母親說了幾句，便和桂太太一道又出了巡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