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其實是這麼一回事。&rdo;她就硬著頭皮,字斟句酌地把慕容氏想要換宗子分家,桂太太勃然大怒斷然否決的事給桂元帥說了。每說一句話,都要看看慕容氏和桂太太的臉色,桂元帥的臉色就更要看了‐‐這可是大家長,說得難聽一點,含沁的前途還在他手上捏著呢,自己雖然不說給含沁幫忙,但怎麼也不能一句話說錯,得罪了大家長不是?好在這位多年來出生入死,在西北威名赫赫,戰功僅次於平國公一籌的老當家人,其城府之深,並不是妻子、兒媳婦可以望其項背的。他雖然雙眼時不時神光一閃,但面上卻始終還帶著淡淡的、心不在焉的笑意。要不是善桐對含沁出神時的微表情已經極為熟悉,恐怕還真就放過了桂元帥唇角輕輕的牽動,與眼神中時不時就閃過的一縷深思。父子之間的血緣,畢竟不是一個過繼就可以割裂的。雖說四個兒子都像父親,但含欣是個直腸子,這個慕容氏自己都承認。含芳性格又過於酷烈執拗,還有些稚氣未脫,給善桐的印象是有心計而無城府,桂含春就更不必說了,善桐最為熟悉,也覺得他的性格很是大氣,穩重溫厚中也不乏智慧,只看和自己的婚事,他處理得多好?就是事情不成,兩邊終究也沒有留下任何把柄,不至於鬧大了反而耽誤一生。她自己和含沁私底下來往,那是她自己的事。對於桂二哥,是有埋怨都說不出……做人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一門學問了。她一直是覺得他更適合做桂家宗子的,但到現在和桂元帥這麼說了半天話,善桐忽然間又覺得,其實最像父親的畢竟還是含沁。桂元帥人雖然溫和,但卻和敦厚有極其迢遠的距離,她覺得他看人眼光,也許要比含沁還刁鑽幾分。也許多年後含沁也是這個樣子:面上和和氣氣的,心中的丘壑,卻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透。她一邊想一邊說,好歹沒有偏了任何一方,也是點出了兩邊的難處,又不至於把兩人的情緒給挑起來。桂元帥聽得也很入神,這麼大的事,他肯定也不是沒有情緒的,只是這情緒究竟如何,就不是善桐可以看出來的了‐‐她雖然也善於察言觀色,但和桂元帥相處的時間,畢竟還是太短了一點。等善桐說完了,一屋子三個女人一時也都不說話了。桂元帥先望了妻子一眼,又看了看慕容氏,便垂下腦袋沉吟起來。善桐想走,慕容氏又殺雞抹脖子地給她使眼色,意思也明白:這是害怕她一走,桂太太或者是撒嬌或者是發威,又軟硬兼施地將場面給拉了回去。那慕容氏可不就尷尬了?家不能分了,還要在府裡受婆婆的氣,她的日子恐怕是要比誰都難過得多了。善桐卻懶得再幫她了,這整件事本來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還不是慕容氏有意無意說走了嘴,才惹得她是平白無故地沾了一身騷。她站起身來又一次告辭,&ldo;家裡雖然小,但也有些事,天色也晚了……&rdo;桂元帥沉吟了片刻,便笑道,&ldo;好,的確天色也晚了,你先回去!&rdo;說著就扭頭吩咐底下人,&ldo;讓二少爺送她回去了,到書房來找我。&rdo;竟是絲毫不露心底情緒,便將善桐給打發出了堂屋。慕容氏頗有幾分哀怨,望著善桐做了個哭喪臉兒。善桐此時對她倒是有幾分吃不透了:這個看似毫無城府的大嫂,是真的沒有城府呢?還是知道自己不需要城府,所以才作出了毫無城府的樣子。先她就想著讓自己陪著一道和桂太太對峙,自己是婉拒了,她這樣一句話說走嘴,效果也是一樣,又明擺著&lso;我人粗疏,說走嘴了你也別和我計較&rso;,自己和不和她計較都尷尬,不計較是自己軟弱,計較了又有幾分小氣……她便不再對慕容氏露出自己心底的真實情緒,只是淡淡地衝桂元帥方向擺了擺頭,讓慕容氏掂量著自己辦事,就跟在送客的媳婦身後,出了堂屋。天色已晚,桂元帥遣桂含春送她回去自然是好意。雖說兩個人關係尷尬,但好在也都是爽快人,把善桐送到家裡,桂含春就要辭去,善桐想了想,還是把桂含春叫住,將慕容氏的意思告訴給桂含春知道,笑道,&ldo;也好讓二哥心裡有個準備,回去叔叔是肯定要找你說話的‐‐&rdo;宗房宗子,身當大任不說,將來執掌整個宗族,這份責任固然意味著無限的挑戰,但也有許多豐厚的利益蘊含在其中。說白了最直接一點:大家一道上陣殺敵,四兄弟都殺了十個人,這四十個人的戰功,到最後可能有三十個是落到桂含欣頭上,桂含春和桂含芳各得五個,含沁就雙手空空什麼也撈不著了。原因無他,宗房宗子,戰功不領先於同儕,將來怎麼坐得穩鎮西將軍的位置?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