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存了這樣的想頭,將這番對話瞞著大姐也就沒意義了,自己該怎麼行事,也得由大姐來拿主意。再說,善桐早已經養成習慣,跟著大姐做事了。她順著善榴的話頭,就把老太太和王氏的那一番對峙告訴了大姐,低聲道,&ldo;姐,這還不是為你的婚事犯愁麼?我主意淺,見祖母和母親鬧了不開心,早就嚇得不成啦,什麼都想不出來,還得指望你指點我幾句,在祖母那裡該怎麼行事呢。&rdo;她這話說出來,別的都先不論,善榴的臉色不禁大變,她幾乎是一下就失態地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咬著下唇沉吟了許久,這才低聲道,&ldo;怎麼……怎麼連問都不問一聲,就定了桂家?&rdo;&ldo;村子裡也就這兩戶人家了。&rdo;這是嫡親的大姐,善桐說話也就沒那麼顧忌了。&ldo;你的年紀在這裡,實在也拖不得。大姐又不喜歡諸大哥,娘本來也屬意於桂二哥。一來二去,娘就拿定了主意。&rdo;她面上不禁又露出了愁容,低聲道,&ldo;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祖母那樣看好諸大哥,怎麼都不肯讓步,兩個人才緩和了一些,眼下看來,又……&rdo;善榴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妹妹話裡透露出的其餘資訊,她憤怒地頓了頓足,終於失態地輕喝了一聲,&ldo;誰說‐‐誰說我不‐‐不喜歡他!&rdo;這番話聽在善桐耳朵裡,倒像是一聲響雷,她一下張大了口,不知不覺地道,&ldo;可,可我問你諸大哥長得如何,你卻分明告訴我,你都沒注意到諸大哥的長相……&rdo;這兩姐妹都不是笨人,話說到這裡,王氏是憑什麼判斷女兒不喜歡諸燕生,已經昭然若揭。善榴氣得雙頰煞白,一下背過身去,不肯搭理妹妹。善桐更是急得原地亂轉,想要說些什麼,可看著姐姐的背影,又一下什麼都不敢開口: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主,如今母親已經和祖母鬧崩,要把姐姐許配給桂二哥,按照母親的性子,要把話迴轉,再取諸家,只怕是難上加難。再加上母親要取桂家,更多的還是為榆哥著想……自己這一次的誤會,恐怕是要害到姐姐終身了!小姑娘好像吃了一口黃連,打從心底苦到了喉嚨邊上,她有無數的話想說,既想埋怨姐姐為什麼連自己都要瞞著,明明喜歡諸燕生卻不肯告訴自己。又想要為自己分辨幾句,解釋母親本來看重的就不是諸家,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這時候說出來,還有什麼意思。在這一刻,她無比沮喪,甚至是無比苦澀地認識到,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在結果面前,本心沒有任何作用。望著大姐的背影,她一下就心慌了起來,即使是母親要懲戒自己,祖母要考校自己的時候,善桐也從來沒有這樣心慌,這樣沒有底氣。一時間她幾乎想掉頭就走,想要回到自己屋裡,把自己埋到被窩裡就此沉睡,巴望著醒來之後,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巴望著姐姐能夠想轉這一切也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不再生自己的氣……這,本來也是孩子們在闖禍後,在闖下明知自己收拾不了的大禍後的第一個反應。小姑娘的腳,就往門口挪了半步。可這半步才邁出去,善桐又止住了動作。在這一刻,她想到了祖母,想到了母親,甚至連大哥善榆,桂含春、桂含沁等人的身影,都在她腦海中掠了過去。這些人雖然個性不一本領各異,但在善桐的腦海中,卻都是有本事有能耐,值得自己去佩服,去學習的人。儘管她並不知道這些人在應對眼前的場面時會如何處置,但善桐可以肯定,沒有一個人會選擇走開。母親和祖母的關係壞成這個樣子,可也從來沒有停下過緩和局面的舉動,從沒有想過就拋下這攤子不管……自己如果想要成為一個抵用的大人,就不能走開。善桐深吸了一口氣,她緊張地望著姐姐的背影,又咽了咽口水,聽著自己如鼓的心跳,低聲道,&ldo;姐……你生我的氣了?&rdo;話出了口,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都帶了顫。善榴卻連動都沒動,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善桐已經開了腔。她秀麗的背影被搖曳的燭光映得明暗不定,善桐看在眼裡,越發添了一陣慌亂,她又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嚥下喉頭的梗塞,道,&ldo;你要是生氣,就罵我吧!我,我該當的。&rdo;又過了半晌,善榴才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她回過身子,木然地搖了搖頭,低聲道,&ldo;姐姐沒怪你,也沒生你的氣!&rdo;見善桐一臉的不信,這位穩重而有心計的大姑娘露出了一縷無奈的笑意,她苦澀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