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回家沒有多久,但連番經過事情,善桐倒是多了幾分沉穩氣質,聽姐姐這樣吩咐,也未曾回嘴,只道,&ldo;成,姐你就放心吧,我才沒心思管他呢。&rdo;她倒是盤算著,要給諸大哥傳個信兒,讓他快些上門來提親。這樣私相授受的事,大姐出面不好,讓榆哥出面,又怕他把事情辦壞。楠哥、梧哥,她卻不想讓他們摻和進來……怎麼說畢竟是見不得人的事,也不是不信任這兩個哥哥,只是知道的人越少,善桐就越心安。她自己出了一回神,抬起頭來,卻見得榆哥和楠哥看著自己,都是一臉的欲言又止。善桐微微一怔,&ldo;怎麼,我臉上有花啊?&rdo;是親妹妹,榆哥自然是不怕丟人的,&ldo;剛、剛才二姨娘,鬧……鬧那什麼鬧啊!&rdo;善桐這才想起來:祖母是把一家人都叫齊了,這才宣佈大堂兄要走的訊息。一回頭二姨娘就鬧著要送走梧哥,這兩個哥哥就是心思再粗疏,也難免要覺出不對勁了。若是在往常,她自然也讀不出二姨娘的心思,可如今卻已經能輕而易舉地解讀出二姨娘的盤算。見榆哥一臉的求知若渴,善桐本來一張口就要說話,可看到楠哥,又把話吞了回去。就是親哥,畢竟也是庶出,編排姨娘、庶子,總有幾分指桑罵槐的意思……小姑娘心裡隱隱就覺出了不對勁。從前雖然嫡庶分明,可在她心中,那是天經地義,並沒有就此見了外。總覺得大家還是一家人,沒有什麼話是需要藏著掖著的。可如今世事見識得多了,這才覺得,一家人又怎麼樣,就是一家人,不是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就是隔了一層。很多話,和榆哥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和楠哥、梧哥,就得隔了一層……她忽然覺得有幾分寂寞,又有幾分解脫,在這一刻,她才真正地明白了母親的話。&ldo;別以為一家人就不用算計了,什麼事都在清濁兩可之間。算計過了固然不好,可也不能沒了分寸。&rdo;她就笑著搪塞了過去,&ldo;嗐,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二姨娘享慣福的,一聽要借糧,這還不是怕自己沒吃了……&rdo;這話暗合她之前和二姨娘的齟齬,楠哥唔了一聲,深信不疑,轉眼又嘆了口氣,&ldo;倒是可惜了老三,這下倒搞得我也不方便回去讀書了。&rdo;雖然祖母發話,要依著小五房房內的排行來叫,但楠哥還是老腦筋,一出口,善梧就是&lso;老三&rso;,不是&lso;七弟&rso;。是啊,一家人再有隔閡,那也是一家人,和三叔、四叔、大伯比,畢竟又還是近的。再往大了說,房內爭鬥得再厲害,到了族內,又必須抱成團了……善桐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惘:年紀還小,這裡頭的分寸,總覺得難以把握。不過,小姑娘看了榆哥一眼,見親哥哥悶不吭氣,可臉上卻分明還寫了些疑惑,似乎並不認可善桐的解釋。她很快又笑了,不知為什麼,心底反而又了幾分甜。&ldo;急什麼,正月裡還讀書。二哥,你都好久沒陪我拋羊拐骨了‐‐&rdo;正月裡難得有這樣好的天氣,都是半下午了,陽光還這樣明媚,隔著半扇玻璃窗灑進屋內,為兄妹三人的笑聲,又添上了一層暖色。54、多心有老太太這樣一個能鎮宅的老人在小五房坐鎮,很多事不簡單也變得簡單,第二日一大早起來,老人家挑了一個知事的老家人到跟前來,細細地親自囑咐過了,又讓檀哥身邊慣使的一名小廝兒回家休二、三日的假,連元宵節都不讓檀哥在家裡過。打點了行囊,又從帳上支走了一百兩銀子,少許兌成銅錢,少許換作銀票,少許深藏箱籠之內。等到正月初十一大早,天剛矇矇亮時,便拜別了祖母叔伯,騎了三頭騾子,出了村門去得遠了。老太太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和長孫分別,雖然面上不顯得,但多少還有幾分若有所失,等善桐等人送別回來,和她說話,老人家都沒怎麼回話的。幾個兒媳婦看在眼裡,倒都沒吭聲,還是善桐道,&ldo;到今晚上,大哥就在鳳翔府裡歇著了,有嬤嬤奶奶照看,到西安還有我舅舅在。這一路都有親戚接連照管,出不了什麼事的。&rdo;二房的這個小妞妞,也的確是精怪得很。面上看著憨實,心底的算盤也不知道打得多脆亮。如今善檀去了,眼看著她是又要再得寵幾分……蕭氏前幾天和丈夫大吵一架,雖然面上繃住了沒說什麼,但想到自己的善桂連送都不知道送到哪裡去‐‐她孃家還在更西邊,日子只怕要更苦,心裡就是一陣不舒服,她掃了善桐一眼,待要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