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是逃不了的了。&ldo;藏,你以為那麼容易藏?村裡也不是沒有獵戶,你往哪個方向跑,追也要給你追回來!你以為我們能佈置得出多少痕跡,瞞得過他?家裡就這麼點地兒,你藏到哪裡能躲得過去?真要把你送出去,那是肯定會進來搜的!&rdo;王氏越說越是絕望,眼圈兒頓時跟著又紅了起來。&ldo;餘下唯一的一條路,就只有換人了……好在你當時留了個心眼,說的是善槐的名字,那本是個死人,誰頂著這名頭都行……&rdo;&ldo;不!&rdo;老太太斬釘截鐵地插了進來,&ldo;善桐說得對,換也是行不通的,那夥鬍子點名要找三妞,可見印象之深。換了怎麼能瞞得過去?只是徒然惹怒了人家。為今之計,唯有一個頂字了。&rdo;她猛地站起身來,森然道,&ldo;我們小五房就是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賣兒鬻女求富貴的事!宗房拿什麼壓著,我老婆子也不會答應,真要逼急了,那就大家一塊死!&rdo;善桐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她怔怔地望著祖母,一時間倒起了些後悔。早知道,就自己逃了……壞了名聲又如何,活命才要緊啊。至少,至少村裡人能留得下命來‐‐旋即她又想到,依如今的實力對比,自己逃走之事,萬一給馬賊藉口,觸怒他們攻破村牆血洗楊家村,只怕族人們十停裡也活不了一停。頓時就又有一股濃濃的絕望盤旋上了心頭。可真要就這樣頂下去,先不說小五房可能和宗房決裂,就說始終頂住不給糧食不給女人,最終還不是要打,就憑村子裡這點村兵,能不能堅持到對方糧食不足徑自撤走,還真是說不清的事。再說,她聽過這夥鬍子說話,若真是她想得那樣,是北戎那邊的人,這夥兇徒聽說是會吃人肉的……在這一瞬間,善桐終於嚐到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滋味,她生平第一次切膚地體會到了命運的威壓。小姑娘真想學著祖母、母親一樣,放聲大哭出來,哭盡心中無限的冤屈與絕望,但就在這時候,她想到了善喜在父親臨終前的沉默。雖然命運對她也並不公平,但善喜的脊背,卻一直都挺得很直。善桐不禁也挺直了脊背,她深深地吸進了幾口氣,才要說話,屋外便傳來了男人的聲音。&ldo;娘,宗房那邊來人請您過去說話。&rdo;看來,族長已經醒過來,四爺和溫老三,也終於把對方的條件給轉達給老爺子了。老太太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她站起身來,仔仔細細地撣了撣裙面上的灰土,又沉著地同王氏交換了一個眼色,王氏沉默著點了點頭,又看了善桐一眼,壓低了聲音囑咐,&ldo;你不許輕舉妄動,老實在家等訊息。&rdo;頓了頓,見女兒神色莫測,心頭不禁又浮現出少許不安:知女莫若母,雖說善桐未必會做傻事,但按她那激動執拗的性子,萬一熱血上頭,想要為全村人獻身……她索性一把又捏住了善桐的手,和老太太商量,&ldo;娘,還是把妞妞兒帶在身邊吧!她畢竟也是見過那幫子鬍子的……&rdo;老太太也正和王氏有同樣的擔心,她掂量了善桐一眼,咬著牙慢慢地說,&ldo;也好,讓大家看看她的年紀,今年才多大……我不信他們忍得下心!&rdo;話裡終究是帶了絕望般的任性:這是要無計可施到什麼地步,才會要寄望一群精於世故算計的老狐狸,忍不下一顆心?外九房、小二房、十六房、老三房……只要是村子裡說的上話的人家,當家人都是來了兩個三個,善桐扶著祖母一路進屋,還在院子裡看到了更多的家長、房長。大家都不是傻子,對岸新出現的那一撥鬍子,幾乎是一下把楊家村逼進了絕境,村中諸人自然而然都聚攏到了宗房周圍:不論親疏恩怨,在這樣的時刻,宗房的確就是一村的領袖。他們也的確在盡力為村子的命運奔忙:一房人從宗子到長房長孫,連偏房的庶子,只要是宗房出身,沒有一個出村的,就連去了江南的宗房二爺,都趕回村中和族人一起捱餓。說起來,是要比諸家的做法強得多了……族長畢竟有了年紀,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精神頭明顯有些不濟,雖說屋內都是有體面的人家,但他還是半坐半躺,蒼白著臉,有一下沒一下地乾咳著出神。宗子楊海林便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了招呼諸人的工作,宗房二爺、三爺則圍在炕邊照料父親。屋內本來氣氛就不輕鬆,因族長這樣,更是多添了三分沉重,眾人心裡不禁都滑過了一個念頭:要是在這個時候族長去了&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