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也沒有再就這個話題多說下去，倒是盯著又問了一句，&ldo;宗房二叔這一次帶了多少糧食回來，四叔心裡有數麼？&rdo;四老爺怔了怔，又撓了撓頭，笑了。&ldo;我本來還想問的來著，後來忙著辦咱們自己的事兒，就沒多嘴了。試探了幾句，老二是滴水不漏……二嫂想要知道，我再去問問！&rdo;既然人家不想說，三老爺或許還能撈著些口風，四老爺卻是決計問不出什麼的。也難怪雖然老太太多少有些忌諱著庶子，但有了事，卻總還是交待三老爺帶著四老爺去做了。庸碌至此，真是一件事都不能讓他放心。王氏便想起來問，&ldo;怎麼三哥這一次沒來？老太太說，家裡沒個男丁不安心，就讓三哥留下來了。&rdo;四老爺倒是什麼都沒聽出來。&ldo;今年收成這個樣子了，佃戶們都沮喪得很，三哥這一向也忙，就怕他們拋荒了一去不回，要找人來種地可就難了。&rdo;&ldo;從前都覺得買賣不實惠，這種地是最實惠的。&rdo;王氏不由得就道，&ldo;又實惠又體面……其實如今想想，還是做生意更實惠得多。至少不用看天吃飯，不比得農家，天色一暗，就提心吊膽的。&rdo;她又和四老爺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他，&ldo;你去豐裕的分號，把德寶請過來，咱們得商量著怎麼運糧回去的事兒。&rdo;四老爺憨頭憨腦的，&ldo;不是說了，請許家鐵衛過來護送嗎？不說別的，好歹許家軍的旗子一打，就有人打主意，也得掂量了來。&rdo;王氏還沒說話，善桐忍不住就笑著嘆了口氣，&ldo;四叔，這一動用了鐵衛老爺們，村裡還有誰不知道這件事？&rdo;四老爺腦子就是再緩慢，也知道宗房和小五房之間的齷蹉。他臉上一紅，&ldo;這就找德寶去。正好他們也要運糧食回去的，要能一路走，那是最好的。&rdo;王氏等四老爺出了門，才不輕不重地敲打善桐，&ldo;在你四叔跟前，說話就那樣不客氣？那是你四叔，不是你弟弟、妹妹。你那個語氣，是你四叔和你不計較，換做個心胸狹窄的人，只怕就要記恨上你了。&rdo;善桐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服氣的，這一陣子，雖然說知道母親說的都是正理，可小姑娘心裡就是有一股難掩的躁動，似乎不和母親抬兩句槓，她就不大舒服。可世上又哪有哪個大戶人家，女兒敢和父母抬槓頂嘴的？她就咬著嘴唇低聲道，&ldo;是，下回一定軟軟和和地把話說出口，不讓四叔下不來臺……&rdo;&ldo;官宦人家，私底下再怎麼齷齪，面子上是一定要過得去的。&rdo;王氏卻沒有留意到女兒這細微的表情變化，啜了一口茶，徐徐地又道，&ldo;日常在楊家村裡，眾人自然都是順著你了。可你看看桂太太，人似乎也不壞，為什麼不招你的喜歡呢？還不是因為她沒有顧忌到你的面子。你不喜歡桂太太，就要當心些，免得一不小心呀，自己就變成了她。&rdo;這番話倒是說到了善桐心裡，她不禁停下筆來，出了半日的神，才有些不服氣地道，&ldo;娘怎麼這麼厲害，隨口說一句話出來，我竟無話可回了。還當我已經聰明伶俐，其實這樣一想，還差得遠來。&rdo;&ldo;你還小呢，&rdo;王氏微微笑了，&ldo;做人是一輩子的學問，你慢慢學，急什麼。只別和那誰似的，光長年紀不長心眼，那就行啦。&rdo;母女相視一笑，善桐就又低下頭去，將賬本推開，換了連格紙來練字。王氏在一邊坐著，看她面色漸漸端凝專注起來，笑意忍不住就爬到了嘴角。又過了幾天，王氏忙前忙後，終於還是把運糧的事給辦妥了。一萬石麥子佔地方，索性就在西安城裡碾成了白麵。和豐裕糧號一起到鳳翔府裡，小五房自然也有倉庫在的。雖說今年收成不好，可也還沒到顆粒絕收的地步，秋收後運糧入庫的時候再跟著運進來，知道的人就不多了。王德寶本來還想請許家鐵衛出面，不過他要比四老爺聰明得多了，話一出口，看善桐眉眼裡帶了笑，也就跟著笑起來，打那之後，也就再也沒提起這話頭了。王氏也沒佔他便宜――冒昧問了牛姑太太，牛姑太太親自給薦了個好鏢局，兩家平分了鏢費，三天的路，卻花了二百兩的天價，這才把糧食給運出去了。王氏還怕四老爺事情辦不好，讓王時跟著，看著糧食進了小五房的庫房，又上上下下都檢視了一遍，得了個準信兒，這才安下心來。又安頓下人們，預備著自己一行人回鳳翔府的事。&ldo;早知道就跟著糧食一塊回去，有鏢局護著，還安心一些！&rdo;牛姑太太很熱情，又把王氏米氏都請過去，握著善桐的手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