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懷之情,顯然是發自真心,於翹臉上也現出一絲笑意,&ldo;這一幫子親戚呀,把兄弟呀,都聽他的話,在京城就是這樣……他本事不小,你別為我擔心了。&rdo;能讓一個大家小姐說出&lso;他本事不小&rso;,可見本事的確是不小。善桐見鄭姑娘還欲再往下問,便以眼神止住,又令人出去傳話,清出自己的馬車來給於翹用,自己便同鄭姑娘一車,因見於翹帶的衣服不多,又問她細軟可曾喪失。於翹回說沒有,她就只安排著給了些衣物,大家梳洗一番,便預備著上路了。這天下了雨,一地泥濘,車很難走,到了近晚時分,總算尋到一處高地打尖。善桐今晚便安排帳篷,自己和於翹一起住,令六醜去陪鄭姑娘睡。於翹先是謙讓,道自己和下人睡就行了,見善桐堅持,便望著她笑道,&ldo;其實你不必擔心,這荒郊野地的,我能跑到哪去,我也不會和鄭姐姐亂說的。她和我不一樣……她的夫婿好。&rdo;&ldo;你也放心吧,我不會亂問的。&rdo;善桐藉機也道,&ldo;這件事,出了扶風我就當不記得了,小嫂子也是一樣。我們不會把你送回去的。&rdo;於翹頓時鬆了一口氣,因時間還早,兩人對坐著也是無聊,善桐終於忍不住問她,&ldo;你們家怎麼說也是名門大戶,我雖不記得你說了是哪戶人家,但怎麼也不至於有你說得那樣不堪吧‐‐&rdo;&ldo;你們是嫡女。&rdo;於翹臉上頓時就像是又刷了一層寒霜,但她的態度卻也還依舊坦然,或許,在這荒山野嶺裡,她也需要透過傾訴來穩定她的情緒。&ldo;家裡就壞極了也有限的。我就不一樣了,一個姨娘養的親哥哥親嫂子給促成的婚事。就因為他們族裡鹽商出身,有錢,又剛出了個狀元。&rdo;她這麼一說,善桐自然想到醜狀元範智虹,含沁也是給她學過的:這麼個且胖且黑且醜的狀元,在大秦一百多年裡也實在罕見。她一下沒話說了,見於翹神色冷淡,便不禁道,&ldo;那換作是我,我也……&rdo;於翹神色稍霽,垂下頭輕聲道,&ldo;你們心都好,沒把我綁回去……這要是綁回去了,我肯定活不成。就父親捨不得,親嫂子也一定要把我給封了口,那個女人,心毒得很!什麼事都敢做,我……我其實挺怕她的,要不然,我也不跑了,我肯定和她鬧,鬧了不成,再說!&rdo;她的親嫂子,那就是許家的五少夫人了,這個善桐還是記得的。她和許家幾個少夫人都沒什麼接觸,聽於翹這樣說起來,她也不好接話,只說,&ldo;是不太好,再好的親事,也得問了你願意不願意是不是?&rdo;兩邊把話說開了,也就漸漸熟稔了起來。善桐還是有些好奇‐‐也是放不下心來,正要問問於翹她那位的能耐究竟有多大,怎麼人在京城還能及時把訊息給送到扶風縣去:按她和鄭姑娘推算,三月裡好像還聽說她和妹妹去別家做客。估計也就是堪堪剛逃出來,沒有一定的本事,是沒法這麼迅速地把訊息一路傳達下去的。可還沒開口呢,外頭僕婦便進來道,&ldo;三少爺問堂少奶奶,這位奶奶是到了前頭就同我們分手不是?如不是,又是如何?&rdo;善桐才剛要回話呢,帳篷外頭就響起桂含芳的聲音,&ldo;算了,你們說不清。我直接問她。&rdo;說著,便問善桐,&ldo;四弟妹,我能進來不能?&rdo;自從含沁去了京城,一家子有意無意都在模糊兩房界限,平時叔叔爹爹隨便叫,連含沁都是有的:名為兩房,其實說到底,仍舊還是一房。進了西北,一家子也沒這麼多忌諱,善桐便掀簾子出了外間,道,&ldo;什麼事啊三哥,白天也不問。&rdo;&ldo;你白天一整天和新娘子一車,我不好過來!&rdo;桂含芳有點冤,便進了帳篷同善桐商量,&ldo;現在這幾天多雨,裝嫁妝的那十多輛車真是走不動,連人也要等著他們一道,麻煩得很,且又受苦。我想著,前頭就是延安了,我今天派人過去報信了,那裡就有我們的人,索性這樣,你帶上小嫂子,還有一些丫頭婆子的陪嫁,喜娘,一路先過去西安,我們在後頭押著嫁妝慢慢走。可要是這樣,你得問準了小嫂子,你也知道這山路難走,要翻下去一車兩車的,她見到了知道是翻下去的,要先走了,還以為我貪她的呢。&rdo;這顧慮很現實也很老成,善桐抿唇笑道,&ldo;你說得對,是該問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