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目光一閃,與樂琰對了個眼神,垂眸離座道,&ldo;奴婢謝娘娘提拔!&rdo;樂琰心知肚明,別看劉瑾和王嶽以前的關係可能如何如何親熱,但現在,兩人儼然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劉瑾想要做司禮監掌印太監,就必須搞倒王嶽,當然這對劉瑾來說,只要能保住在朱厚照身邊的地位,也是遲早的事,沒有幾個皇帝會樂見司禮監掌印太監位置上坐著的不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但有了矛盾,就有可以利用的契機,樂琰可不相信劉瑾會有無止盡等待的耐心,而劉瑾身為朱厚照最信任的太監,想必,也是很清楚賈清客的來歷。就在前天,皇上才下詔訓斥了夏儒一頓,又命他親自上門向原地主賠禮,夏家出了這麼大的醜,歸根結底,那是王嶽的責任,兩個人有了共同的敵人,又都是皇帝身邊的信人,聯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樂琰出手大方,一下就分出了一半名額與劉瑾,做個見面禮,接下來就得看劉瑾的表現了,她揮了揮手,笑道,&ldo;大伴這是哪裡話來,皇上身邊,卻是一刻也離不了你,我把大伴留在這兒,這會子還不知道要怎麼找你呢,快去皇上身邊服侍吧。&rdo;劉瑾忙又跪下重新磕頭請了安,這才屁顛屁顛地出了坤寧宮。朱厚照的日程規劃,很是清楚明白,每天早晨上完早朝,都要與閣相在乾清宮議事,午飯後有時會聽經講,更多時候則是到南郊、西苑去玩樂,劉瑾看了時辰,推算得朱厚照怕是也要從乾清宮出來了,便不著急過去,轉了幾個彎,到端本宮院子裡,拾掇了張凳子,在廊下坐了,眯著眼想事兒。端本宮在朱厚照登基後,並未被冷落得徹底,院子裡的娛樂設施,許多是不好搬到乾清宮的,因此東宮舊人,有了閒暇,也都會過來溜達溜達,劉瑾捧著腦袋思忖了半日,便見得高鳳邁著顫顫巍巍的步子進了端本宮,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亦不敢氣高,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問了好,又陪笑道,&ldo;師叔今日身體如何?怎麼沒人在身邊服侍?小子們是越來越懶了!&rdo;高鳳擦了擦額前的汗珠,呼了口氣,嘆道,&ldo;你這一上午,都去哪兒了?雜家尋了好半日。唉,出大事啦。&rdo;劉瑾並沒把高鳳的話當回事,還在心中盤算著管莊太監的人選,該如何分配的事,高鳳見他滿不在乎,又嘆了口氣,重重地道,&ldo;六部九卿聯合上書,要將我們&lso;八虎&rso;,置於死地呢!&rdo;作者有話要說:我看文看得太happy根本就忘了更新這碼子事otl 7979、危機=? 劉瑾就如同被大鐵錘重重地捶了太陽穴幾下,頓時是驚得目瞪口呆,腦子嗡嗡地脹痛起來,六部九卿這是個什麼概念,他這個在宮中打滾多年的老人,哪裡會不清楚?高鳳望著他苦笑不止,半日,才緩緩咳嗽了聲,劉瑾打了個機靈,雙膝一軟,就跪了下來,連連叩首道,&ldo;師叔救我!&rdo;他倒也很有自知之明,曉得八虎裡最跋扈、最張揚的就是自己,卻是病急亂投了醫生,高鳳苦笑道,&ldo;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現下,就要到皇上那兒去請罪,大不了賠上我的老骨頭,償了我的罪孽,也就罷了。&rdo;說著,按了按劉瑾的肩膀,低聲道,&ldo;張永與魏彬已是到乾清宮求見去了,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老鼠,活就都活,死就都死,且先等著瞧吧。&rdo;他說得不錯,張永與魏彬,的確已經跪在了乾清宮東偏殿前,三閣相自東偏殿中魚貫而出,劉健與謝遷,都是毫不掩飾自己輕蔑的眼神,李東陽卻溫和得多了,嘴角猶帶著一絲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多少,讓這兩人心中不至於那麼絕望。但這才燃起一點兒的希望,眨眼間又破滅了下去‐‐正德帝朱厚照氣急敗壞的身影,隨後就出現在了階前,他連網巾都不曾帶,黑髮凌亂地披散在肩頭,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臉猙獰怒容,即使是張永谷大用這樣侍候多年的老人,也都是打從心底怕了起來,朱厚照從來都是不拘小節,大大咧咧,哪裡會失態到這個樣子?即便,這憤怒多半不是衝著他們來的,兩人也都不禁不寒而慄,首次意識到這個可以和他們拍著肩膀說些葷話的少年郎,手中操持著的,乃是可以翻覆天下的大權。皇帝憤怒的眼神,很快就掃過了跪在階下的兩個內侍,但他並未做任何停留,便轉身回到殿中,張永與魏彬對視了眼,心中都涼了下來,在他們的注視下,殿門被緩緩合上,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嶽緩緩退出殿外,連眼尾都不曾掃他們,便直出了乾清宮大門。張永與魏彬也都是慣常在朱厚照身邊服侍的,哪裡不知道,這是皇上已經離開乾清宮的訊號,按時辰算,他該是回坤寧宮用午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