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醒了,齊輝宇不知道去了哪兒,譚睿康還在身邊,東邊露出一抹魚肚白,旭日的曙光灑向山腰,新世紀的第一抹陽光到來。當天遙遠請玩得好的吃了頓早茶,大家在公園外道別分開,約好放寒假去海邊玩,便各自回家,遙遠心裡還想著那事,回家時見趙國剛的房門關著,已經回來睡了。元旦當天他睡了一整天,下午四點起來,見趙國剛和譚睿康在餐桌旁說話。趙國剛說:&ldo;寶寶起來了?去刷牙洗臉,把頭髮上的顏料洗乾淨,晚上帶你們去小梅沙吃海鮮和乳鴿。&rdo;遙遠道:&ldo;還有誰去?&rdo;趙國剛說:&ldo;公司的叔叔阿姨,都是你認識的。&rdo;遙遠沒提昨天那事,也沒和他爸鬧,換了衣服洗好澡後趙國剛下去開車,遙遠卻收拾了一瓶噴霧消毒水,跟在他爸身後去停車場。開啟車門後,遙遠開始朝副駕駛位上噴消毒水。趙國剛靜靜地站著,譚睿康不敢說話。消毒水味跟醫院裡的味道似的,遙遠先把副駕駛位上能看見的地方全噴了一次,又拿乾布擦拭,蹲在車邊擦完座椅擦前板,趙國剛的臉色變得很難看。&ldo;你幹什麼?&rdo;趙國剛說。&ldo;有別的人坐過我媽的位置。&rdo;遙遠認真地說:&ldo;消個毒而已,走吧。&rdo;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味與趙國剛父子的低氣壓,譚睿康坐在車後座不敢亂動,也不敢說半句話。趙國剛時不時地出口氣,彷彿十分煩悶,遙遠則面無表情地倚在車窗邊看外面的風景。當天趙國剛請生意夥伴和老朋友們吃了頓飯,遙遠掃了一眼,沒有發現昨天坐在車上那女的,當著父親的朋友的面,他又恢復了好學生的模樣。大部分叔伯朋友遙遠都認識的,跟著自己父親不止見過一次,彼此熟絡有話可說。趙國剛又介紹自己的外甥。譚睿康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說了幾句話,位置無足輕重,便不怎麼被提起了。畢竟親疏有別,就算跟著遙遠他媽那邊,譚睿康也只是個外甥,他們也不認識譚睿康的父親,自然無人特別在意他。大人們喝酒喝得滿臉通紅,一名廣州來的大叔是趙國剛下鄉時期同農場的知青,豪放地笑道:&ldo;小遠,我跟你爸說好了,等你大學畢業以後,就來當我的秘書,你可得好好學習!&rdo;那大叔可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總經理,說出這話時趙國剛便笑了笑,說:&ldo;小遠,還不謝謝伯伯?&rdo;遙遠對自己的前途與工作沒有多少感覺,雖然知道這話一出等於是敲定了無數人為之羨慕的未來,職業,人生,卻也不甚在意,笑著說:&ldo;還有我哥呢,我倆一起的,也順便幫他找個工作吧。&rdo;譚睿康:&ldo;……&rdo;趙國剛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人喝醉了,笑道:&ldo;沒問題!你和睿康的工作都包在伯伯身上!&rdo;譚睿康忙道謝謝謝謝,這麼一來就沾了遙遠的光,表情十分唏噓。席間數人都在談下鄉農場的事,又說道這幾年的建設開發,某某市委書記,某某地方有商機,遙遠吃完飯便告辭了,出去看海揀貝殼。&ldo;小遠。&rdo;譚睿康說:&ldo;謝謝。&rdo;&ldo;什麼話。&rdo;遙遠坐在沙灘上抽菸,說:&ldo;對他們來說,幫安排個工作是很簡單的事。況且你學習這麼好,以後誰仰仗誰也不一定呢,你要是上了北大清華,去他們的公司上班簡直是便宜他們了。&rdo;譚睿康嘆了口氣,說:&ldo;不,小遠,這很重要,我明白的,這年頭學習再刻苦,都是為了以後有份好工作。&rdo;&ldo;怎麼能這麼說?&rdo;遙遠給譚睿康分了煙,兩人並肩坐在沙灘上,海浪沙沙翻湧。遙遠出神地說:&ldo;知識是心靈的眼睛。雖然咱們學的這些確實不能算知識,但學習也不完全為了以後的一張文憑,對吧?&rdo;譚睿康有點意外,未料遙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有關德雷克斯的書他也看過,家裡書架上就有,但遙遠這麼說,忽然就令他心裡生出欽佩之情。&ldo;你總是有這麼多新奇念頭。&rdo;譚睿康自嘆不如。遙遠還在想趙國剛的那件事,他忽然有點想自暴自棄,不念書了,離開家去打工,到處流浪,像安妮寶貝的書裡說的那樣,去西藏,去仰光,去內蒙古。&ldo;你以後想做什麼?&rdo;遙遠問譚睿康。譚睿康想了想,說:&ldo;像姑丈那樣開個公司,賺錢,過好日子。&rdo;遙遠心道真是庸俗的理想,譚睿康卻笑了笑,注視著遙遠,說:&ldo;小遠,你呢?&rdo;遙遠還在想,譚睿康說:&ldo;你以後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rdo;遙遠嘴角抽搐,說:&ldo;你別這麼捧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