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沒辦法,太熱了。&rdo;遙遠說。&ldo;哪兒的人,不像北方人啊。&rdo;那男生傳給他一張表道。遙遠接過表格開始填,他很不喜歡填表,入學以後已經填過無數次表了,沒完沒了地填表,每次都要在表上的父母情況裡,母親一欄空著,就覺得心裡不舒服。他注意到那男生的表格上有名字‐‐遊澤洋。民族是土家族。&ldo;你的名字都是第二聲?&rdo;遙遠給他看自己的姓名。遊澤洋說:&ldo;你是哪兒的人?我是湖南人,我們那地方土話裡念起來還挺好聽的,普通話念就不成了,怪怪的。&rdo;遙遠道:&ldo;呀,我也是湖南的!&rdo;遊澤洋馬上道:&ldo;老鄉老鄉,握個手。&rdo;遙遠和他握手,兩人就認識了,遙遠想了想,說:&ldo;其實我爸是遼寧人,我媽是湖南人。&rdo;遊澤洋善解人意地說:&ldo;也是半個老鄉了。&rdo;遙遠馬上在心裡給他定義為此人不錯,終於認識一個能說話的了。&ldo;你老家湖南哪兒的?我婁底的。&rdo;遙遠說:&ldo;婁底朝西走,郊縣。&rdo;遊澤洋道:&ldo;我也是婁底的!&rdo;太巧了,遙遠道:&ldo;你一個人來的麼?&rdo;遊澤洋說:&ldo;和幾個老鄉一起,有男有女,你來我們老鄉會麼?&rdo;遙遠十分迷茫,問:&ldo;老鄉會?&rdo;他從小到大從來沒聽過這玩意,深圳所有人幾乎都來自五湖四海,來了深圳就是深圳人,本地人幾乎就沒幾個,也就無所謂地域差別問題。遊澤洋說:&ldo;全是湖南人,平時互相幫助,吃吃喝喝,出去一起玩什麼的。&rdo;遙遠點了點頭,又問:&ldo;深圳有老鄉會麼?&rdo;遊澤洋道:&ldo;這裡廣東人最多,還有你們深圳人,廣州人好像很少有老鄉會,深圳人有老鄉會,但是基本也不怎麼出去聚,我聽同寢室的人說的,整個廣東省本地學生都混在一起玩,韶關客家潮州的都有。&rdo;他明白了,全國各地的學生都會組建類似於老鄉會一樣的組織,彼此幫助。廣東人在這裡熟門熟路,一個班裡就佔了一小半,也沒什麼特別難適應的。三中應該也有同學考上中大了,但讀這個學院的只有他一個,其他的說不定在珠海校區或者本部。遙遠和遊澤洋聊了一會,漸漸就熟了,遊澤洋比他的舍友們風趣得多,雖然和遙遠的興趣愛好交集不大,卻什麼都知道點,開個話頭就聊得上來。輔導員開始開會,他倆就在下面嘰嘰咕咕地說。輔導員聲音停,於海航一臉沒睡醒的模樣,突兀地闖了進教室,直接去簽到,經過座位時說:&ldo;趙遙遠你怎麼不叫我起床。&rdo;學生們全笑了起來,遙遠道:&ldo;我喊了你的,你不起來!&rdo;於海航去坐下,遙遠又跟遊澤洋說:&ldo;今年我和我哥回老家去,有隻瘋狗……&rdo;遊澤洋大驚道:&ldo;你家是譚家村的?&rdo;遙遠大驚道:&ldo;你也是?&rdo;遊澤洋:&ldo;我不是。&rdo;遙遠:&ldo;……&rdo;遊澤洋聽說了這事,就住在縣城另一邊的村裡,高中在長沙唸的書,遙遠聽到就大呼太好了,下次回老家還可以一起走。兩人馬上就熟了,遙遠又拿出口香糖讓遊澤洋吃,遊澤洋說下課一起去吃燒臘,嚐嚐廣東菜。遙遠心花怒放,終於交到一個朋友了,感覺就像一隻迷路的巴哥找到了一隻鬥牛犬,雖然品種有點區別,但起碼都是中型犬,勉強能聽得懂對方的語言了。中午遙遠請遊澤洋吃小炒,又拿出自己的幾米畫冊借他看,說:&ldo;我想送件生日禮物,你幫我參謀參謀吧。&rdo;譚睿康的生日是過農曆的,不像遙遠過新曆,今年是九月份生日,遙遠打算給他送個東西。遊澤洋說:&ldo;送女朋友嗎?&rdo;遙遠說:&ldo;不,送我哥。&rdo;遊澤洋:&ldo;切‐‐送你哥幹嘛參謀,問他想要什麼東西,或者給他錢讓他自己買去。&rdo;遙遠靜了會,這個關係他沒法對遊澤洋解釋,說多了恐怕露餡,只得岔開話題不再聊了。兩人吃了飯遙遠回去宿舍睡覺,遊澤洋去辦事,一堆表要填跑來跑去的,遙遠便懶得陪他了。午飯後譚睿康的簡訊又來了:【弟,吃飯了嗎?吃的什麼?多喝點水,提防中暑。】遙遠嘆了口氣,既幸福又惆悵。被惦記著的幸福,以及不是愛情的惆悵。遊澤洋一走,遙遠就很想念譚睿康,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交上朋友沒有,以他的性格,一定能和宿舍裡的人打成一片,和他們有共同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