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又似乎在考林澤,說:&ldo;又過了好幾年後我才查出感染艾滋病,我妻子知道以後抱著女兒馬上就回了孃家,說是怕女兒被我傳染上,不再和我接觸。我只好和她離婚,免得拖累她,我走投無路,只能回老家去。我媽早死,我爸聽見這事把我趕出家門。不管是誰,只要聽說我有這個病,都躲著我,怎麼解釋都沒用。他們表面上同情我,背地裡要麼說我平時熱心照顧男性朋友,講義氣是因為我是個同性戀,要麼說我□,所以老婆不管我,要麼……總之,大家都覺得我活該。&rdo;林澤道:&ldo;一個願意接受你的都沒有?&rdo;中年人說:&ldo;初中的同桌,一個女孩子,已經結婚了,願意讓我去她家裡做客,吃飯。我怕她老公有意見,去了一次就沒敢再去。&rdo;林澤說:&ldo;現在呢?難道你想趁著死前去做點什麼嗎?&rdo;中年人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危險的笑,說:&ldo;為什麼不可以?你來告訴我,為什麼我做了一輩子的好人,沒有得過一丁點好報,命運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rdo;林澤想了想,反問道:&ldo;既然你這麼想,為什麼你現在還坐在這裡?&rdo;&ldo;我想聽聽你的解釋。&rdo;中年人說,繼而不管林澤,起身去接水。林澤則倚在椅子上,出了口長氣,認真思考那男人的話。回來後,那男人喝了一口自己手裡的水,然後遞給林澤。林澤笑了起來,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是來朝他發洩的,反而還挺有想法,遂道:&ldo;我男友和你們一樣,不用這樣。&rdo;說著端起杯,自顧自也喝了口。中年男人說:&ldo;你們是同志,這個我是知道的。&rdo;林澤說:&ldo;你的問題我沒法回答,但我也想過,和你想的一模一樣,知道謝磊是病毒攜帶者的時候,等待第二天天亮去檢查的那個晚上我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命運這麼不公平,又想如果我得了這個病,我該去做什麼。&rdo;中年男人說:&ldo;你會去做什麼?&rdo;林澤說:&ldo;我會去當個戰地記者。&rdo;中年男人看著林澤,緩緩點頭,林澤又說:&ldo;假設世界上有這麼一個機器,能夠測出每個人的壽命,包括意外死亡,生病等因素在內……那麼當我們長大懂事後,從機器前走過,領到一張紙,告訴我們還有多少年可以活,我覺得很多人的人生就不會是現在這樣。&rdo;中年男人說:&ldo;會怎麼樣?&rdo;林澤說:&ldo;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有很多人會重新選擇自己的路,我們都得去思考自己這輩子要做什麼,想去完成什麼願望……它對我們來說是無形的,但你站在過這個機器的面前,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命運這東西,不是屈服就是對抗,它在順境時是恩人,翻臉無情時就成了敵人、對手。於是你現在,應該……我覺得,你是個勝利者,而且……你的同桌,嗯……她應該對你說了些什麼,對不?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請教你,你知道得比我多,我願意聽你的教導。&rdo;&ldo;你男朋友情況怎麼樣?&rdo;中年人沒有再說這個問題,主動問道。林澤道:&ldo;還行,同志圈裡的一夜情現象太普遍了,已經多到殃及想認真談戀愛的人的地步,我其實很希望以後政府和民間呼聲能多幹預一夜情和濫交的情況……最重要的,還是要靠個人約束自己,都潔身自好吧,否則一味放縱自己,當愛情來到的時候,說不定已經快沒命去感受那些美好的東西了。&rdo;中年人道:&ldo;你們這個群體,最大的問題就出在安全感上。生兒育女的傳統觀念,環境,社會,同志獨有的細膩敏感性格,造成缺乏安全感的這個普遍心態。男人天生慾望強,性/欲,權利慾,金錢欲,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戀愛受本能驅動,一方只要稍微缺乏點信心,就會造成戀愛關係的崩潰。一來沒有結婚契約在約束,二來屬於隱藏人群,都是櫃子裡的人,對吧,表明性向叫&lso;出櫃&rso;,從櫃子裡走出來。不出櫃的話,社會上連你們平時在做什麼都不知道,要怎麼去議論你們,也就無從談起。比方說一個男人找了小三,或腳踏兩條船,或用談戀愛的藉口頻繁換女朋友過性/生活,□,同城一夜情。這些事一旦被發現,他的伴侶就會嚷嚷,讓大家都來罵,都來譴責,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你們呢?沒有人知道你們在做什麼,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