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監國。謝宥、牧曠達與蘇閥為輔,滿紙鏗鏘悲痛之力,讀之令人淚下。寫完詔書後,牧曠達又分別交給另兩人查驗,蔡閆看著看著,一時間不禁悲從中來,嚎啕大哭,哭得昏死過去。謝宥連忙傳人進來,將太子抱了回去。當夜,牧曠達、謝宥、蘇閥討論交接之事直到深夜,完畢後牧曠達又在御書房中清點李衍秋的一應遺物,直到後半夜時,方穿過長廊,再次回到李衍秋的寢殿前。牧錦之已換上素服,並讓宮人分發素帶,預備五更時吩咐敲喪鐘,通知全城。&ldo;有誰來過?&rdo;牧曠達低聲問。&ldo;前腳後腳的,都來過了。&rdo;牧錦之說。&ldo;鄭彥呢?&rdo;牧曠達又問。&ldo;不知去了何處。&rdo;牧錦之小聲答道,&ldo;老蘇先來的,沒多久,跟的是謝宥。我看鄭彥從御書房外回來後,就連忙出宮一次,想必是讓人給淮陰那邊報喪了。&rdo;&ldo;馮鐸來了麼?&rdo;牧曠達問。&ldo;馮鐸也來了。&rdo;牧錦之答道,&ldo;與烏洛侯穆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商量什麼。&rdo;&ldo;當真崩了?&rdo;牧曠達又問。&ldo;屍首都涼了。&rdo;牧錦之不耐煩道,&ldo;自己看去。&rdo;&ldo;昨天傍晚他都吃了什麼?&rdo;牧曠達問。&ldo;已有足足兩天兩夜沒吃過東西了。&rdo;牧錦之答道,&ldo;便進了些酸梅湯,我說過他快不行了,你們都不信,都以為是暑氣攻心,沒有食慾。&rdo;牧曠達推門進去,他萬萬沒想到,李衍秋居然還沒來得及對付自己,就這麼死了。李家三任皇帝,就這麼一個接一個地在短短四年之內辭世。但這改朝換代的速度還不算最快的,只能說李家傳承至今,氣數已快盡了。牧曠達來到李衍秋的床邊,只見李衍秋的臉色已變得灰敗,原本就是個病鬼,如今死了,身上散發出不祥的死亡氣息。牧曠達把手按在李衍秋的手背上,只覺他手背冰涼,已徹底死透。牧錦之也跟著進來。&ldo;太子來過不曾?&rdo;牧曠達問。&ldo;沒來過。&rdo;牧錦之答道,&ldo;準備好了?&rdo;牧曠達嘆息,起身退開,退到殿外。宮女們紛紛開啟殿門,天矇矇亮,宮中執事捧著黃布,交給牧錦之,牧錦之一抖黃布,鋪天蓋地地一撤。時辰已到,太陽昇起,將宮殿上的琉璃瓦照得金碧輝煌,沿著大殿投進來,金光萬道,照在死人與未亡人的身上,一切都披上了一層金輝。那兜天的黃布不住翻滾,最後披在了李衍秋的身上。&ldo;先帝‐‐&rdo;牧錦之的聲音帶著無比的哀痛,從這一刻起,她就是太后了。聲音傳出,在清晨的藍天下回蕩,緊接著,皇宮內喪鐘響起。&ldo;當‐‐&rdo;整個江州頓時被驚動,低沉喑啞的喪鐘,在得到李漸鴻駕崩訊息的三年後,再次震響,家家戶戶開門。&ldo;當‐‐&rdo;皇宮四門洞開,信報分朝南北西東,各路出城,前往這錦繡江山的每一個角落,昭告天下,南陳帝君崩。☆、 求庇&ldo;當‐‐&rdo;三聲喪鐘,山河鼎沸。&ldo;他會回來奔喪。&rdo;蔡閆低聲說,&ldo;一定會。&rdo;說畢,他睜著紅腫的雙眼,猛然轉身,逼近馮鐸,低聲道:&ldo;殺了他。&rdo;馮鐸實在不明白蔡閆為什麼直到此時,還如此執著地要去殺一個對大局無足輕重的少年,這種時候他明顯更需要關心的是接下來如何與牧曠達周旋。&ldo;殿下。&rdo;馮鐸低聲道,&ldo;先帝駕崩,令人猝不及防,但您得馬上把心神轉移到此事上來,您需要去見謝將軍一面。&rdo;馮鐸的命是和太子綁在一起的,李衍秋沒有留下遺詔,這是極其危險的訊號,牧曠達與蘇閥擁有&ldo;輔政&rdo;的資格,將會展開奪|權的爭鬥。蘇閥代表江州本地士人,而牧曠達則代表著西川的固有勢力,接下來的朝堂,將是這兩人的戰場。但不管誰勝誰負,蔡閆的日子都絕不好過,哪一方他都無法去拉攏,只能在這兩大派系之間小心翼翼地尋找一個平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