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放心,示意自己可以。&ldo;你不熟悉這個。&rdo;段嶺每天都看嚴狄繪製的圖紙報告,他戴著手套,擰上木榫,朝武獨說,&ldo;交給我就行。&rdo;入夜時,山上士兵們各自休息,武獨巡了一圈,山谷中燃起篝火,星星點點。一天時間處理了三棵松樹,連著制水輪與剛到此處調查的時間,已經非常快了。這樣持續下去,明天開始,每天能伐至少十五棵樹。一個月時間,便可解決今歲入冬的柴火。吃過飯後,段嶺累得全身痠痛,與武獨躺在山野間看著星星。&ldo;你娘是河北人?&rdo;武獨問。&ldo;嗯。&rdo;段嶺側過身,端詳武獨的容貌,說,&ldo;老爺,是哪兒的人?&rdo;兩人的臉捱得很近,段嶺伸手去摸武獨的鼻子、眉毛、耳朵。武獨笑了起來,抓住段嶺的手握著。&ldo;你看老爺像哪兒的人?&rdo;武獨問。&ldo;像個党項人。&rdo;段嶺一本正經地說。武獨:&ldo;……&rdo;&ldo;因為我爹說,党項男人長得周正。&rdo;段嶺笑道,&ldo;且天天都和發情的公狗似的。&rdo;武獨聽懂段嶺後半句在揶揄自己,馬上翻身拿住他,壓在他身上,說:&ldo;說得是,看來我還真是党項人……&rdo;段嶺連忙求饒,今天忙了一天,全身痠痛,實在沒法折騰,武獨壓著他,他只不住叫,武獨卻抵著他的鼻樑,吻住了他。片刻後,段嶺的呼吸漸急促起來,抱住了武獨的脖頸,兩人便在這曠野與山林中幕天席地地纏綿起來。許久,武獨才放開段嶺,背肌上貼著的單衣與外袍已溼透。段嶺衣衫凌亂,只看著武獨,不住喘息,又意猶未盡地抱住他,親吻他的唇。武獨一輪疾風驟雨般的強入後,仍不想放開段嶺,衣袍搭在腰間,與他彼此抱著,在樹下小聲說著話。&ldo;我這一生。&rdo;武獨低聲道,&ldo;最遺憾的就是當年沒去汝南,而是走了江州路。若去了汝南,便好看看那時城裡的小孩兒,哪個是你。&rdo;段嶺笑了起來,說:&ldo;來了汝南,興許也你碰不上我,可能匆匆一瞥,就這麼錯過了。&rdo;小時候的段嶺一身髒兮兮,終日與些乞兒混在一處,蓬頭垢面,衣不蔽體,如今方有這模樣。&ldo;師孃說。&rdo;武獨答道,&ldo;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分,一生下來就註定的。若當年去了汝南,說不得便該站在你段家巷子外頭,看著你跑出跑進的。&rdo;段嶺靠在武獨赤|裸的胸膛前,笑答道:&ldo;那你要記得給我買一碗餛飩。&rdo;&ldo;現在帶你去吃。&rdo;武獨說,&ldo;去汝南?走。&rdo;段嶺:&ldo;……&rdo;段嶺不是沒想過故地重遊,然則一路上他始終惦記著砍樹,不知是否順利,如今事情大致解決了,自然不必再親自動手。武獨這麼一說,他突然有點想回段家看看。只不知段夫人和那些丫鬟看到他回來了,敢不敢再打他罵他,這時候他背後已有了武獨,誰也不必再怕了reads;妃你不可之病太子偏寵煞妃。但那個地方,留給他最深刻的記憶,反而是漫天風雪裡頭郎俊俠的溫暖,與巷子裡燈光明滅的一碗餛飩。與武獨一起回家,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人,對他不公平。&ldo;下次吧。&rdo;段嶺出神地說,&ldo;我有些事,還沒放下。&rdo;武獨卻不答話,把段嶺打橫抱了起來,段嶺忙道:&ldo;我還沒答應呢!&rdo;武獨讓段嶺騎上了奔霄,穿上袍子,一振肩膀,再翻身上馬,不由分說地下山去。段嶺也就不再掙扎,蜷在武獨懷中。他感覺得到武獨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要解開自己的這個心結。他記得八年前的那天郎俊俠抱著自己,離開汝南,走的也是同一條路。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夜,兩道的山巒就像山水畫一般。如今則是秋風吹來,長夜之中群星初升,點綴於天幕上,星光遍野,風吹草從,吹得片片低伏下去。武獨衣袍飄起,策馬載著段嶺,馳上大道,在野風裡意氣飛揚,前往遠方籠罩在黑暗中的汝南城。段嶺倚在武獨溫暖的胸膛上,漸漸睡著了。他又回來了,一去,一回,那些人世間紛繁錯雜、驚心動魄的事,不過只是一場浮生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