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從中,陽光落下,段嶺踉踉蹌蹌地起身,抱著武獨,埋在他的肩前,兩人頭髮都的,武獨緊張得不住發抖,抱住段嶺,親了親他的額頭。一切都結束了,不片刻,高處的喊殺聲漸小下去,武獨吹響哨子,河北軍繞路下來會合,眾人紛紛上馬,棄了營地,快馬加鞭,趕往鄴城。抓到一條大魚,段嶺卻半點也沒有開心,只因拔都一路上連話也不與他說。&ldo;布兒赤金。&rdo;耶律宗真策馬,來到裝載俘虜的車前,朝拔都說,&ldo;你輸得不冤枉。&rdo;拔都沒有理會宗真,倚在車欄旁,望向燦爛星空下,一片荒蕪的河北平原。段嶺歷盡艱辛,終於回到了家,然而等待著他的,還有許多更麻煩的事,黑山谷的獲勝只是 開誠這時候,段嶺還沒有意識到,在鄴城的時光,將成為自己人生裡的一段強力轉折點,許多人、許多事,就這麼朝著命運註定的軌跡,轟轟烈烈地直衝而去,再不回頭。當他醒來時,一切恍若隔世,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回到了孩提時的上京。唯一不同的,只是身邊躺著的人變成了武獨。他起身端詳武獨,武獨熟睡之時總是保持著警惕,連有人靠近他們的臥室,也能瞬間睜開雙眼,卻只有對段嶺是不設防的,彷彿會自動把他給過濾出去。就像往常一般,段嶺醒來後,武獨稍稍地動了下,接著繼續睡。段嶺便輕手輕腳地爬起來,發現自己光著身子,髒衣服全換掉了,床邊放著一盆水,盆邊搭著布巾,段嶺便擦拭了下自己的身體,並對著鏡子端詳。今年冬天,他就要十七歲了,不知不覺,與武獨認識,居然也已有兩年。武獨聽見聲音也醒了,坐起來,一臉委頓,看著段嶺。段嶺便有點不好意思,坐回榻上去,親了親他。武獨還未清醒過來,段嶺問:&ldo;我睡了多久?&rdo;&ldo;一天一夜。&rdo;武獨顯然也是睡太多了,一臉睏乏,秋末冬初,大家都懶洋洋的。&ldo;老爺。&rdo;段嶺說。&ldo;唔。&rdo;武獨起身洗漱,完了便與段嶺到廳堂裡去。&ldo;先處理城中事吧。&rdo;段嶺趁著侍衛端上早飯時,吩咐道,&ldo;待會兒再請客人。&rdo;林運齊、嚴狄、王鉦與施戚都在,分別過來見過段嶺,武獨依舊坐在主位上,段嶺則坐在武獨身旁吃早飯,聽著眾人對答,交代鄴城之事。&ldo;城中打點,俱與往常一般。&rdo;林運齊說,&ldo;未有變化,太守大人這次出去太久了,朝中來過信使,都找不到人。&rdo;&ldo;是我的錯。&rdo;段嶺答道,&ldo;初時沒想到會牽扯出這麼多事來,此事勞煩林大人替我先行按下,不可通報朝廷,過了待我寫信細細稟告。&rdo;林運齊微一遲疑,段嶺又說:&ldo;牧相那邊是不妨的,昌流君已經回去了。&rdo;&ldo;好。&rdo;林運齊鬆了口氣,畢竟這麼大的事,誰也不敢給段嶺兜了,又說:&ldo;此次隨校尉將軍出征的鄴城軍、河間軍俱有立功擢升。&rdo;&ldo;戰死的將士,撫卹給雙份。&rdo;段嶺說,&ldo;不能少了。&rdo;同時打定主意,讓耶律宗真拿點錢來,畢竟也是為了他才打起來的。林運齊提筆記下,又說:&ldo;我這裡的沒有了。&rdo;王鉦答道:&ldo;民事民判,俱一如往常,唯有太守不在府中時,三城偶有貪汙受賄之事。&rdo;&ldo;先睜隻眼閉隻眼。&rdo;段嶺答道,&ldo;入冬再來慢慢算賬,其餘事由你說了算即可,有拿不定主意的,先與運齊商量。&rdo;王鉦點頭,答道:&ldo;我這裡的也沒有了。&rdo;段嶺又朝向嚴狄,嚴狄便道:&ldo;烽燧、兵事、哨站俱好,城牆修繕部分也已做了七成,糧食一到,又招了些人,速度快了些。&rdo;&ldo;入冬前能修完嗎?&rdo;段嶺最關心的兩件事,就是軍力與財政。&ldo;不成。&rdo;嚴狄搖頭道,&ldo;本想再抽點人出來,冶煉兵器,如今炭是有了,鐵器也不怎麼缺,須得趁今年過冬,囤積兵器。&rdo;段嶺想了想,說:&ldo;冶鐵之事暫且按下,十一月再提,修城牆須得加快,給你二十天時間。&rdo;嚴狄沉吟片刻,而後答道:&ldo;成。&rdo;段嶺說:&ldo;潯水北岸有四萬餘元軍,就在黑山谷後紮營,可不能怠慢了。&rdo;眾人沒有驚訝反應,顯然是已經知道了,便各自點頭。&ldo;施戚這邊呢?&rdo;段嶺問。這是他第一次與施戚正式打交道,先前見面倉促,未曾好好考校,如今正好看看他辦事辦得如何。&ldo;今冬糧食有兩萬石,剛開了個頭。&rdo;施戚說,&ldo;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