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沒等到她們刺殺耶律隆緒，那老頭子便駕崩了。如今的小皇帝耶律宗真被蕭太后盯著，好幾年未來到上京，不可能到瓊花院來，更不會給她們機會。&rdo;&ldo;布兒赤金拔都、耶律宗真、蔡閆、赫連博、韓捷禮……這些人，來日也許都是你的敵人。&rdo;李漸鴻最後說。段嶺沉默良久，李漸鴻說：&ldo;能替你收拾一個是一個，待爹回到南方後，不會稱帝，你爺爺已經不行了，無法處理朝政，只能逼著他傳位予你四叔，你四叔只會立你為太子，再沒有別的人選了。&rdo;段嶺問：&ldo;你呢？&rdo;李漸鴻答道：&ldo;爹是當不了皇帝的，首先還要讓你四叔從牧曠達與趙奎的控制下掙脫出來。&rdo;段嶺問：&ldo;現在四叔怎麼樣了？&rdo;&ldo;他是個藥罐子。&rdo;李漸鴻說，&ldo;而且拿權臣沒辦法，牧曠達權傾朝野，反而好對付，最麻煩的是掌著兵權的趙奎。&rdo;&ldo;為什麼？&rdo;段嶺說，&ldo;我覺得牧曠達反而難對付。&rdo;&ldo;因為牧曠達聰明。&rdo;李漸鴻說，&ldo;他是讀書人，不敢改朝換代自己當皇帝，控制了你四叔，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他就是皇帝。但趙奎不一樣，趙奎自己想當皇帝。&rdo;&ldo;因為他是武人。&rdo;段嶺明白了。李漸鴻點頭，答道：&ldo;淮水之戰後，他便有了反心，禮賢下士，招兵買馬，豢養私兵，等的就是稱帝的那一天，但只要我一日未死，他就不能安心，趙奎是一個勁敵。&rdo;段嶺還是第一次從與父親的對話中聽到&ldo;勁敵&rdo;二字，他敏感地感覺到趙奎非常不好對付，但李漸鴻一定比他更清楚對手的底細，有時候，段嶺只恨不得自己能快點成長起來，好幫助李漸鴻。然而他也清楚，行軍打仗，自己哪怕學一輩子，也不及父親項背。他忽然就明白了郎俊俠說的，以及未曾出口的那些話。學武有什麼用？學成了也遠遠不及你爹，想做一番事業，成為對天下有用的人，只有讀書。☆、29|軟肋上京每到冬季就像冰封之城，鞭炮聲中，段嶺迎來了他的十四歲。除夕夜裡，他與李漸鴻對坐。&ldo;這是咱倆過的第一個年。&rdo;李漸鴻笑著給段嶺倒了點酒，說，&ldo;喝點，酒可以喝，但不要喝多。&rdo;段嶺與李漸鴻各自端坐，段嶺的聲音已不像孩童時清脆，他說：&ldo;爹，我敬你一杯，旗開得勝。&rdo;李漸鴻與段嶺對飲，燈光下，李漸鴻認真地看著段嶺，說：&ldo;你長大了。&rdo;段嶺喝完那杯，長長地出了口氣。其實我一點也不想長大，段嶺在心裡說。但他口中卻問道：&ldo;長大不好嗎？&rdo;&ldo;好。&rdo;李漸鴻說，&ldo;爹喜歡你長大的樣子。&rdo;段嶺笑了起來，李漸鴻總是這麼說，但段嶺知道他總是沒說實話。不知道為什麼，從李漸鴻開始教他練劍的那天起，他便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從辟雍館回來後，父子倆便不再在一起睡，然而段嶺睡榻上，李漸鴻也會與他睡在一個房裡，就在外間躺著。這夜段嶺喝了點酒，有點熱，睡不太著，李漸鴻便走過來，徑自躺在榻上，段嶺朝裡讓了讓，給他留了個位置。&ldo;兒。&rdo;李漸鴻說，&ldo;爹明天就要走了。&rdo;段嶺：&ldo;……&rdo;段嶺轉過身，看著牆壁，沒有吭聲。李漸鴻一手過去，把段嶺扳了過來，讓他朝著自己，果然段嶺紅了眼睛。&ldo;怎麼不好意思了？&rdo;李漸鴻笑著調侃道，繼而把段嶺摟在身前。段嶺：&ldo;……&rdo;段嶺練了將近一年的武，身板已漸漸長開了，被李漸鴻抱著，彷彿又回到他剛來的第一天。李漸鴻稍稍低下頭，看著他的雙眼，伸出兩根手指，勾出他脖側繫著的紅繩，拈出玉璜。&ldo;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rdo;李漸鴻說。段嶺抬頭看著李漸鴻的眼睛，他的雙瞳猶如漆黑夜晚裡的一抹星穹。&ldo;這一生，我最後悔的，就是沒來找你們。&rdo;李漸鴻說。&ldo;都過去了……&rdo;&ldo;不。&rdo;李漸鴻搖搖頭，打斷了段嶺的話，說：&ldo;這話不說，爹永遠不得心安。那時年少氣盛，總覺得小婉不知好歹，就這麼走了，總有一天會回來。整整十年，卻未想她已去了。&rdo;&ldo;她為什麼要走？&rdo;段嶺問。&ldo;因為你爺爺不答應這門親事。&rdo;李漸鴻說，&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