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後半夜了,兩人穿過靜謐小巷,月光灑下,滿地清輝,五月間空氣清新而美好。&ldo;回去還得去見牧相。&rdo;武獨說。段嶺一想起就頭疼,難得片刻安寧,希望這條巷子永遠也不要走到頭,他牽著武獨的手,慢慢地走著,彷彿世間只有他們倆。&ldo;今天你在御書房裡頭說的,是真的麼?&rdo;武獨說。&ldo;什麼真的?&rdo;段嶺已想不起來了,沉吟片刻,想起謝宥對武獨能力的質疑,說:&ldo;啊,是的。&rdo;他轉過身,看著武獨,武獨一身黑色武袍,牽著奔霄。&ldo;我有時候在想,你要穿盔戴甲。&rdo;段嶺笑道,&ldo;一定是個很英氣的將軍。&rdo;武獨低下頭,親吻了段嶺的唇,唇分時,武獨認真地看著段嶺雙眼,眉目間有著揮之不去的憂色。&ldo;這一去。&rdo;武獨說,&ldo;你要殺人,你會殺很多的人。殺那些反對你的人、想坑害你的人,要帶兵,就得殺亂紀的人,甚至要殺掉有錢人,搶他們的錢,分給百姓。&rdo;&ldo;我知道。&rdo;段嶺黯然道。&ldo;也許會殺得血流成河。&rdo;武獨說,&ldo;你天性良善,我怕你下不了決定。&rdo;&ldo;不會的。&rdo;段嶺嘆了口氣,說,&ldo;我見過太多人死了。&rdo;武獨說:&ldo;我會替你去殺,你不要害怕,但只有這句話,我要說在前頭,凡是該殺之人,你不可手軟,否則,後患無窮。&rdo;&ldo;好。&rdo;段嶺點頭,說,&ldo;我答應你。&rdo;武獨這才點頭,段嶺彷彿忽然認識了另一個不一樣的武獨,想起了他也會殺人,只是在不必要的時候,他很少去動手。也許這一次,武獨要大開殺戒了,段嶺有點不安,但這一天必將來到,去一個毫不熟悉的地方,要最快集權,必定要施展鐵腕。他始終在想這個問題,巷子已走到了盡頭,外頭有管家等著,朝段嶺說:&ldo;王少爺,老爺在書房等您,請您儘快去一趟。&rdo;&ldo;等多久了?&rdo;段嶺問。&ldo;將近一個時辰。&rdo;管家答道。時近三更,段嶺便與武獨匆忙過去,準備今日的最後一場會面。案上放著兩卷任命狀,案後還坐著兩個男人,雖已是深夜,大家卻還很精神,正在討論鄴城施政之事。段嶺進來,告罪讓牧曠達久等,牧曠達卻擺擺手,答道無所謂。&ldo;與你師兄說話去了?&rdo;牧曠達問。&ldo;是。&rdo;段嶺知道無論做什麼都瞞不過牧曠達。&ldo;一些經略,還得朝黃堅多學。&rdo;牧曠達又朝段嶺介紹道,&ldo;這位是林先生。&rdo;案後一人名喚林運齊,與段嶺見過禮,牧曠達說:&ldo;林先生先前追隨西川鹽鐵使任弼升任大人,主管功名考核,想必能為你助力。&rdo;段嶺忙感謝林運齊,牧曠達又介紹另一個人,卻是個武人,武人朝段嶺拱手,牧曠達說:&ldo;他叫王鉦,是你本家,曾是先帝的隨軍通判,徵北軍裁軍後,便留在西川,遷都後一併來了江州。謝宥向我舉薦,想必是剛正不阿的。&rdo;一個是管擢升的,另一個則是管刑罰的,段嶺知道自己身邊一定會有牧曠達的人,用什麼人,罰什麼人,都由牧曠達說了算,否則他不會放心。也怕自己在鄴城培養自己的勢力,坐大後不受控制。段嶺與兩人寒暄幾句,牧曠達便朝林、王兩人道:&ldo;夜也深了,你倆回去歇下,來日有的是時間,與太守相談。&rdo;林運齊與王鉦便先自告退,牧曠達又說:&ldo;關起門來說話。&rdo;段嶺笑了起來,便上前關了門,房中只有牧曠達與自己、武獨三人,一片靜謐中,牧曠達說:&ldo;你先說吧,徒弟。&rdo;段嶺心中忐忑,知道牧曠達對自己的行事一定有很大的意見。&ldo;想找遼人借糧。&rdo;段嶺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牧曠達。牧曠達聽完以後說:&ldo;費宏德確實在耶律宗真身邊,如你所料,此事可行。&rdo;段嶺點點頭,又大致把黃堅告訴他的,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朝牧曠達詳細解釋,最後,牧曠達說:&ldo;沒有問題,想得很好。你還有沒有別的可說?&rdo;段嶺知道牧曠達一定要問,自己為什麼會自請前去鄴城。&ldo;沒有了。&rdo;段嶺說。&ldo;你是新科探花。&rdo;果然,牧曠達說,&ldo;為什麼想去鄴城?為什麼不先與師父商量?&rdo;牧曠達慢條斯理地說著話,段嶺卻知道若是一個不小心,答錯了話,就將引起他的戒心。事實上此時牧曠達已經對他生出猜疑了,畢竟先前未曾深思熟慮,未與牧曠達商量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