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彥道,&ldo;待會兒被陛下知道了,又害我捱罵。&rdo;段嶺只得硬著頭皮,在萬眾矚目中走向鄭彥,被他領著,抄了個捷徑走了。剛一進去,便看到武獨等在柱後,段嶺一笑,正要開口,武獨卻做了個&ldo;噓&rdo;的手勢,指指其中一張案几,示意他入座就是。殿內上百張案几排開,煞是壯觀,段嶺吁了口氣坐下,不片刻,殿內又多了個走後門的,原是牧磬來了。&ldo;哎呀。&rdo;牧磬說,&ldo;我讓他們先接你進宮,免得排隊,怎麼這時候才來?&rdo;&ldo;被我打發走了。&rdo;武獨答道,&ldo;讓他多睡會兒。&rdo;段嶺朝牧磬問:&ldo;昨夜你沒回去?&rdo;&ldo;沒有。&rdo;牧磬說,&ldo;我正帶了些點心給你吃,小姑說吃了考狀元。&rdo;段嶺哈哈大笑,牧磬遞過來一個紙包,裡面是一塊魚形的桃花酥,意喻&ldo;鯉魚躍龍門&rdo;,兩人便一人分了一半,段嶺掰了個魚腦袋,牧磬則吃剩下的大半。&ldo;我也用不著狀元。&rdo;段嶺笑道,&ldo;當個榜眼就行了。&rdo;牧磬和段嶺相對而笑,正笑著,段嶺忽見又來了一人,卻是郎俊俠。郎俊俠手裡握著未出鞘的青鋒,走進殿試場內,兩人都是一靜。卻見郎俊俠走到其中一根柱後,沉默站著,朝段嶺投來一瞥,目光移到段嶺的左手上。段嶺拉了下衣袖,擋住自己戴著的,武獨給他的紅豆手串。郎俊俠的表情絲毫未變,只是安靜地看著段嶺,繼而轉過目光,不再看他。就在那一刻,段嶺幾乎可以感覺到郎俊俠正在想的事。他在尋找給他的那串佛珠,但段嶺自從拿到它以後,就幾乎沒有戴過了。&ldo;昌流君呢?&rdo;鄭彥問。&ldo;方才經過御書房。&rdo;郎俊俠答道,&ldo;見他還在裡頭,應當趕不到了。&rdo;殿後敲了第二次鍾,通知監考到場,一陣風唰地進了殿內,正是一身黑且蒙面的昌流君。武獨道:&ldo;居然來齊了,不容易。&rdo;&ldo;陪考。&rdo;昌流君答道,&ldo;好好考吧。&rdo;四名刺客各站在一根柱前,從四個角落裡監督考場,段嶺才知道他們居然就是今天的監考官。第三次鐘敲過,殿門開啟,貢生們才魚貫而入,各自找到自己的案几坐下,鄭彥、昌流君盯著考生們的一舉一動,以防有人舞弊。郎俊俠卻彷彿心不在焉,一直盯著段嶺看。武獨也看著段嶺,間或看一眼郎俊俠,兩人站在兩個角落,遙遙對視,郎俊俠只得轉開目光。不片刻,正門開啟,清晨陽光萬道,照了進來。背後有人唱道:&ldo;天子駕到‐‐!禮!&rdo;考生們忙紛紛起身,跪伏在地,齊聲道:&ldo;陛下萬歲!&rdo;李衍秋皇袍飄揚,從當中走過,帶起一陣風,上了殿中龍位,雲淡風輕地說:&ldo;平身。&rdo;&ldo;謝陛下‐‐&rdo;考生們這才各自起身,坐在案几後。李衍秋目光掃過考場,最後落在段嶺臉上,漫不經心道:&ldo;開試。&rdo;內閣大學士展開一張紙,當眾誦道:&ldo;朕曾聞,天下大治淵於道,治於德……&rdo;殿內鴉雀無聲,眾考生屏息聽著。&ldo;……然則,堂有危梁,野有餓殍,疆有刀荒……&rdo;段嶺瞬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明白了李衍秋的心情,他的悲哀正在這道殿試題中,呼之欲出。&ldo;……聞是,俱陳之,勿應諱,欽此。&rdo;殿中落針可聞,太監又唱道:&ldo;恭送天子‐‐&rdo;考生們再次起身,跪拜,口稱萬歲,李衍秋便就此離去,內閣大學士方讓人平身,眾生開始答題。李衍秋的題目意思是,如今內憂外患,自己已傾盡全力,卻不知問題出在何處,大陳風雨飄搖,廟堂將傾,世間百姓面有菜色,北方又有胡虜頻繁進犯,誰能救朕?誰能救大陳?須得盡力作答,不可諱言。大學士離開後,彷彿有人想說話,殿內突然有人開口,卻是鄭彥。&ldo;各位我大陳未來的中流砥柱。&rdo;鄭彥誠懇道,&ldo;答卷時請莫要議論,否則殿試當場血濺五步,我們也不好朝陛下交代。&rdo;段嶺&ldo;噗&rdo;的一聲笑了出來,取過一張紙,提筆蘸墨,開始作答,寫下第一行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