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少佳餚,他年輕時,自以花團錦簇,味道厚重,美味珍饈為上,如今已逾耳順之年,卻是返璞歸真,將廚藝的大境界化於一碗素面,一碟炒蛋之中,實乃我望風莫及。&rdo;呂仲明笑道:&ldo;這就是道之化境,天地杳闊,清風飄雨,諸藝繁雜,千變萬化,到頭來,卻又盡數歸於這個&lso;一&rso;裡,想必陛下也漸漸地明白了。&rdo;李淵又樂道:&ldo;先祖似乎也這麼說過,有句話是治大國……&rdo;&ldo;……猶如烹小鮮。&rdo;呂仲明莞爾道。兩人相視,李淵會心微笑。呂仲明雖然一直與李淵不太熟,也沒什麼興趣與他說太多話,每次感覺雙方都像是在互相利用,但偶爾這麼聊聊,也挺有趣的,李淵像個狡猾而聰明的長者,知道在什麼時候裝傻,什麼時候顯露出自己的聰明。李淵又嘆了口氣,說:&ldo;少時總想著有一天,若能安撫萬民,我將如何如何,如今真的坐上了這個位置,卻覺得舉步維艱,如履薄冰,頗不容易。&rdo;呂仲明知道正事兒要來了,多半又是要討自己一句預言,晉陽突厥盤踞不去,乃是李淵心頭大患,不待李淵詢問,呂仲明便索性開門見山道:&ldo;陛下可是擔心西北戰況?&rdo;李淵緩緩點頭,呂仲明正要告訴他不必擔心,卻看見尉遲恭的目光,兩人眼神一對,呂仲明便想起方才的約定。&ldo;李靖將軍仍守著黃河沿岸,不知突厥會何時再來。&rdo;李淵眉頭深鎖道:&ldo;國師有何良計,可解幷州之威?&rdo;呂仲明喝了口茶,看著李淵,不說話,空杯子在桌上輕輕叩了叩,尉遲恭便過來,握著木勺柄,給他續上新茶。&ldo;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rdo;呂仲明道:&ldo;陛下,自霍邑一路打來,是該換換打法了。&rdo;李淵笑了起來,說:&ldo;魏徵也這麼說,依國師之見,派誰出戰合適?&rdo;呂仲明沒有回答,反問道:&ldo;依陛下之見,派誰出戰合適?&rdo;李淵沉吟不語,本以為像以往一般,呂仲明會在李建成與李世民之間選一個,不料呂仲明這時候,卻沒有再正面回答他。呂仲明自然知道李淵在想什麼,若有可能的話,老頭子想派李建成出戰,畢竟是晉陽是因為李建成丟掉的,著落在他身上打回來,也是尋常。但李淵又怕萬一派李建成出戰,再輸一場,這太子也不用繼任了,還不如直接送給突厥來得爽快些。派李建成,則能鞏固太子的地位,就是怕輸。派李世民,打贏的勝算更多了些,然而李世民再立下奪回晉陽的戰功,要如何賞他?李淵問別的話還好,譬如說幷州何時用兵,抑或如何瓦解突厥攻勢,呂仲明或許還不會想到這上面去,然而這麼一問,就無異於告訴呂仲明:他還是屬意李建成這個太子的,或許這次前來,本是想請求呂仲明的幫助,奈何呂仲明並不想出戰。正在這時,秦瓊恰好就來了,進門道:&ldo;仲明,羅成讓咱們……&rdo;&ldo;……過去喝酒。&rdo;秦瓊一見李淵,馬上抱拳道:&ldo;陛下。&rdo;李淵微笑道:&ldo;叔寶,過來坐坐聊聊天?&rdo;這時候的李淵,感覺就像個大家長,毫無帝王的架子,呂仲明轉念一想,秦瓊來得正好,便接上了李淵的話頭,說:&ldo;我不去了,你們去罷。&rdo;尉遲恭馬上反應過來,躬身道:&ldo;那我與叔寶,去羅將軍家裡坐會。&rdo;李淵道:&ldo;但去無妨。&rdo;尉遲恭與秦瓊告辭,呂仲明便拿著木勺,親自給李淵烹茶,舀茶。尉遲恭走了,李淵有的話,總算可以說了。&ldo;世民驍勇善戰,卻一路上橫衝直撞。&rdo;李淵道:&ldo;我對他頗不放心。&rdo;呂仲明沒有介面,李淵又道:&ldo;建成呢,從小到大,我便對他寄予厚望,也或許正因為給他太大的期望,令他總是不知所措。&rdo;&ldo;我讓他多讀書,朝先生們請教,學習如何待人,如何操持王府。&rdo;李淵道:&ldo;畢竟他是李家長子,不宜上陣掄刀動武,總該和讀書人多打交道。也正因如此,建成不諳打仗,反而是常與武人玩在一處的世民,沒有諸多束縛,過得更自在些,路子也更寬些。世民做好了,總會得到誇獎,而建成做好了,卻是他該做的,想必他時時也介意我這個父親,教訓的時候多,褒獎的時候少。&rdo;&ldo;你回來了之後不再去東宮。&rdo;李淵道:&ldo;建成不免心裡惴惴,生怕觸犯了國師,終於忍不住在我面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