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兒!”西西莉亞顧不得其他,“撲通”一聲跳進海里。
她一手挽著粗壯的樹枝,一手用力拉著愛麗兒的胳膊。
水位似乎正在下降,她騰不出手,只能大聲喊阿卷的名字。
好在經歷了短暫的昏迷,阿卷醒了過來。
“阿卷,你還有力氣嗎?水位在下降,你跳進來,我們回到地上!”
阿卷搖晃身子跳到她身邊,用嘴叼住西西莉亞的襯衫。
她們在海水中緊緊相依,努力支撐著對方的身體。
大約一個小時後,西西莉亞的腳尖終於觸及地面。
她讓阿卷爬上自己的肩膀,然後兩隻手托住愛麗兒,仔細觀察她的腹部。
那裡有一個渾濁的血洞,就像......剛剛做完剖腹產手術。
她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在海水徹底消退時,將愛麗兒平放在地上。
烏雲散去,陽光打在大地。
藉著陽光,她看見血洞中只有一些跟隨呼吸蠕動的肉,還有一截斷掉的臍帶。
而孩子,不見了。
西西莉亞很快想明白為什麼,愛麗兒殺掉王子才能活下來,而徹底拋棄人類身份,才能重新變回人魚。
但這個決定的風險超過了百分之八十,人魚族從未有過這樣的傳說,愛麗兒只是試一試,她甚至抱著必死的決心。
強大如西西莉亞,她在職場叱吒風雲說一不二,但凡有職場雛鳥不按她的決策來,第二天必捲鋪蓋滾蛋。
一個柔弱的、不滿十八歲的女孩,卻在冒著極大風險的情況下做出前所未有的嘗試。
只是為了救她。
西西莉亞的人生中很少有哭泣的時刻,她認為這是弱者才擁有的情緒。
而這一刻,她的眼淚不自控地流下。
“愛麗兒......”西西莉亞撫摸少年稚嫩的臉龐,明明她們才認識兩天,明明前一天她們還是“情敵”。
雌性人魚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動物,她們可以為了“愛”或“自由”付出一切。
“西西莉亞,你別哭,我沒事。”愛麗兒睜開眼睛,乾枯的雙唇虛弱地開口。
“想喝水嗎?”西西莉亞抹掉眼淚問她。
愛麗兒點頭,西西莉亞說:“你等我。”
洪水剛退,想找到乾淨的水源很難,但愛麗兒相信西西莉亞總有辦法。
她是那麼聰明,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愛麗兒醍醐灌頂猶如夢醒。
阿卷舔舐著愛麗兒的臉蛋,時不時用頭拱拱她。
“我沒事,阿卷。”
聽到她這麼說,阿卷才放心地趴到她身邊。
“阿卷,你還好嗎?剛剛謝謝你。”
“恢復了,汪——你為什麼要殺死王子和你的孩子?汪——”
阿卷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愛麗兒的側臉,它不太明白人類的一些選擇。
如果是她,只要公狗不來攻擊,她是不會咬死對方的。
並且孩子也一定會生下來,這是母狗的天性,雖然她早已絕育。
“嗯......弗萊克讓我明白,他這樣的人不配做一個父親。為了這樣的人失去寶貴的生命,太不值得。
而孩子,其實我當時沒想太多,只是突然很厭惡他的存在,要不是他,我們也不會經歷這些。
我更擔心未來他會成為弗萊克那樣的人,我的胯下,絕不能生出刺向我的彎刀。”
阿卷煞有其事地點頭:“很大機率會是下一個王子,畢竟狗屆生下的孩子,毛髮絕大部分會遺傳父親。如果有好幾個父親,那每個孩子都會不一樣。”
“噗——嘶——”愛麗兒被阿卷接地氣的舉例逗笑了,一笑傷口又扯的生疼。
“現在沒有孩子也挺好的,我有三百多年的壽命,未來生孩子的機會還很多。
我應該多多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貝洛娜對我的討厭不是沒有原因。
但如果我能早點反思自己,或許她就能早點對我改觀了。”
說話間,西西莉亞捧著珍貴的一荷葉水來到她們面前。
愛麗兒喝了一大半,其餘的西西莉亞和阿卷分著喝了。
“西西莉亞,麻煩你,把我抱到海里。”
浸入大海的身軀終於徹底放鬆下來,愛麗兒感受著血肉在海水的滋養中瘋狂生長。
她們頭頂卻傳來熟悉的喊叫,不似往常一樣威嚴,是很淒厲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