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並未慌張,他接著問:“那你是否在七點後離開工作室?”
格雷斯點頭:“是的閣下,但那時並未到九點鐘,城門也未關閉,我上街買些材料,有什麼問題嗎?”
市長再也沒插話,幫皇家做海報這件事,他並不知情。
法官卻身經百戰,在這座古老的法庭中,他審判了多少嘴硬的女人,還怕區區一個貴族小姐?
“那你昨夜買了什麼?哪家店買的?是否有人證?我允許你帶上來。”
他們一大早就闖進格雷斯的家帶走她,事先沒有任何告知,現在卻“大義凜然”地說允許她帶人證。
難道還巴望著格雷斯感激嗎?
“格雷斯,快說呀。”母親的啜泣聲傳來,格雷斯偏過頭看了眼被父親死死抓著的母親。
格雷斯說:“法官大人,需要我向您解釋什麼是‘反戰宣傳海報’嗎?它是我一筆一畫設計出來的。
裡面的內容涉及軍政和敵國,您確定要我在大庭廣眾下說出我用到哪些東西?”
法官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凝滯,但他仍舊說:“如果你無法找出證據,你將以‘叛教罪’和‘通敵罪’被逮捕入獄。”
二十五歲的格雷斯獨自站在法庭中央,接受來自四面八方不懷好意的目光,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法官大人,那麼我請問,你們又能拿出我‘叛教’和‘通敵’的證據嗎?誰是敵人?”
法官說:“自然是你去看的女巫。”
“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女巫,你們如果能拿出我去看【女巫】的證據,我甘願受罰。”
【女巫】兩個字,她咬得格外重,首先她不認為受刑人是女巫,其次,她沒有通敵。
她越鎮定,看戲的人就會慌張。
市長急了:“這麼多人都看到了,你還狡辯!”
“那麼請問,他們如何證明自己的話是真的。”格雷斯身體放鬆了一點。
幾個陪審員裝模作樣地站起身:“法官大人,我們申請休庭。”
在法槌的敲擊聲中,法庭的喧鬧漸漸停止,所有人都能自由活動一下,除了格雷斯。
當然,如果今天站在審判席上的是男人,那他也是能自由活動的。
理由是不上廁所對男性的身體不好。
格雷斯揮揮手,示意母親不要擔心,讓戀戀不捨的她隨父親出去。
整座法庭靜得能聽見心跳。
那些男人,無非是不知如何定罪,才會申請休庭,好讓他們有時間理清思路找出破綻。
格雷斯的手掌有了兩道彎彎的血痕,她撫摸著它,就像在看自己的勳章。
再問一萬遍,她的答案還是那樣——她從來都沒有探望過【女巫】!
當鐘擺發出沉重的聲音,法庭又漸漸熱鬧起來。
法官、市長、巡邏隊、陪審團......這些男人一個個臉上掛著“已經勝利”的微笑,撫平禮服和長袍的褶皺坐下。
法槌敲響:“格雷斯小姐,經過慎重的討論,我現在重新問你,昨晚你見到的那個女人是否是你的朋友?如果不是,我們願意重新調查。”
法官的問題很精明,這次既沒有點出【女巫】二字,同時將她框進了一個語境下——你確實見了那個女人。
能被皇家委派設計戰爭海報的女人,會是傻子嗎?
尤其是神權和皇權在爭權的當下,會隨便選擇一個女人來做這件事?
格雷斯的家族,是全國最大的軍火供應商。
從小聽著這些長大的格雷斯,又怎麼可能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閣下,我沒有見過【女巫】。”還是那句話。
格雷斯甚至能聽見市長的牙齒在咯咯作響。
陪審團說:“格雷斯小姐,我們是為你好,撇清你和那個女人的關係,我們就更容易為您投票。”
就快要把法庭的黑幕直接說出來了。
格雷斯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你們拿出指控的證據。”她舉手指向巡邏隊員。
“昨晚七點半天黑,你們如何能證明看到的女人是我?如果不能證明,為什麼一大早要打著教會的名義闖進我家?”
格雷斯猛然轉頭目光如炬看向高坐釣魚臺的男法官,“沒有逮捕令的情況下將我帶來這裡,同時沒有證據的時候指控我。法官閣下,你們這是知法犯法。”
法官被她的氣勢驚到了,下意識問:“本官犯了什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