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陡然變大,在吳語杉耳邊呼呼吹著,樹葉被風吹的更開,月光也更亮。
微弱的光線打在白雪單薄的身上,吳語杉這才看清她的身上滿是血汙。
風將她的碎髮吹散,而她的笑容也愈發燦爛。
吳語杉腦袋“嗡”地炸開。
下一秒,白雪的笑容凝固了,她看到這個中年男人跑到自己身前緊張地上下檢查。
嘴裡喃喃說道:“是不是受傷了?是誰?”
白雪囁嚅著嘴唇,開口問:“為什麼?安德魯?”
吳語杉迷惑地抬頭:“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看到我不跑?”白雪將手從背後亮出,那是一把滴著血的木鎬。
彎曲的鎬頭上還帶著金色的髮絲。
吳語杉一屁股癱在地上,她說:“還好死的是他們。”
白雪愣住,她手中的木鎬掉落在地。
隨後蹲下身子用滿是血汙的手捂住臉低低地哭泣起來。
“安德魯先生,原諒我不得不這麼做。他們認識哈瑙伯爵,一定會告訴王宮的人我的去向,我賭不起。”
吳語杉看到她詭異地出現沒有慌張;看到她渾身浴血沒有慌張;看到她身後的兇器沒有慌張。
但看到小孩兒哭,她是真的慌了。
她手足無措地碰了一下白雪的頭,又碰了一下她的肩。
想幫她拭去淚水,想起自己的身體,最終只是拿起她身邊的木鎬。
“我們一起回去吧。”
白雪止住了哭:“不跑嗎?”
“幫你收尾。”吳語杉的聲音像是動人的樂章,在黑夜中奏響。
白雪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快步跟上她。
“安德魯先生,您真是一個溫柔的人,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
......
離小木屋還有十英尺遠時,吳語杉感受到了恐懼。
那種對同類死亡的恐懼,刻在每個人的DNA裡。
四周靜得可怕,從前震天響的呼嚕聲可以驚起杉樹上的鳥兒,可今夜鳥兒終得好眠。
離屋子越近,她的腦海中越能想象到,白雪是怎樣在黑夜中拿著木鎬一顆顆割下他們的頭顱。
因氣管漏氣而積蓄血液,喉嚨中會發出“嗬嗬嗬”的響聲。
就像一首安眠曲。
血腥味漸漸瀰漫在吳語杉的鼻腔,她顫抖著推開木門。
寂靜的夜裡木門發出吱呀聲,撲面而來的是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黑暗中躺著幾具矮小的屍體,白雪扯著吳語杉的衣襬,她也在抖。
吳語杉點亮門口的煤油燈,照亮了整個屋子。
一張張鋪著白色床單的小床上,原本只有男人們身上的汙漬,現在都被暗紅的血跡掩蓋。
橙褲子安迪仰面躺在床上,雙眼突出死死盯著天花板。
綠褲子蓋文上半身在地上,下半身還留在床上,他的頭扭向一邊,只有一半的血肉連線著身體。
藍褲子馬克整個上半身鑽進了壁爐,他的血正汩汩從壁爐流到地面。
青褲子基斯緊緊靠在牆壁上,手上拿著一柄斧頭,他的腰間還插著一把柴刀。
不對,這不對,吳語杉痛苦地搖頭,嘴裡發出聲音:“白雪,人數不對,還有兩個。”
白雪原本攥住她衣襬的手頹然垂下,她低頭道:“怎麼辦安德魯。”
“嗚——”她們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兩個人背後瞬間起了一層冷汗。
僵硬扭頭,發現是紫褲子約翰,他捂著嘴蜷縮在門口,驚恐地望著她們。
“別殺我,安德魯,救我,我什麼都沒做。”
他拼命往牆上靠,雙手蜷起放到太陽穴邊,可惜退無可退。
白雪的眼神立刻變得凌厲,一點沒有剛剛的擔驚受怕。
吳語杉看到約翰身前的一株小草,是她今晚看見的那棵,上面的露珠早就變成了血珠。
“等等白雪,”吳語杉擋在了約翰面前,“放過他,我向你保證,他不會說出去。”
“斬草除根。”白雪的表情又成了看到獵物的野獸。
“求你,白雪,我們先綁住他,把其他幾人處理了,還有里奧,他消失了!”
吳語杉語無倫次,試圖喚醒白雪的善良。
好在這些話是有用的,白雪神態又恢復成小女孩的模樣,她說:“安德魯先生,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