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蒂的雙腳再次踩上軟綿綿的草地時,她心中的勇氣就像拔地而起的杉樹一樣向上生長。
也不難嘛,她拍拍手,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血泡都破了,但是很值得。
阿斯蒂還是不懂什麼叫愛情,但如果夜鶯嘴裡的就是真正的愛情,那她寧願這輩子斷情絕愛。
憑什麼一隻鳥都能環遊世界,她卻要從一個籠子飛到另一個籠子?
阿斯蒂一身反骨,她朝著遠處的圍牆跑去。
在豪華臥房內的柔軟地毯上,一隻光禿禿的夜鶯靜靜躺在月光和血泊中。
它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朝向陽臺的方向。
它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看起來恪守淑女禮儀的公主,會把它騙進房間擰斷脖子,還拔光了它引以為傲的羽毛。
阿斯蒂穿著最輕便的裙子,肩上背了一大兜能換錢的東西。
她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帶這些,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沒有權力的時候,錢就是最重要的。
豌豆國的王宮守衛並不森嚴,以至於阿斯蒂很快逃出生天。
走在黑暗的中世紀街道,阿斯蒂不知該去往何方。
“嘀哩嘀哩。”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阿斯蒂渾身汗毛豎起。
她機械地轉頭,高牆上站著一隻神似夜鶯的東西。
為什麼叫它“東西”,是因為它是一隻由寶石鑲成的鳥,通體都在閃著光。
阿斯蒂有點害怕,她不想再聽見夜鶯的“愛情論”。
好在假夜鶯在月光下只說:“我叫保羅,跟我走,我帶你找地方住宿。”
“謝謝。”阿斯蒂很快跟上夜鶯保羅的步伐。
踏著月光,她們來到一座無人的林中小屋。
夜鶯保羅說:“這裡曾經住著一對老妻夫,一生無女無男,所以房子一直空著。”
“很乾淨。”阿斯蒂由衷地說。
她學著從前愛麗兒的樣子點燃壁爐,還好,煙囪沒有堵上。
坐在壁爐前她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鑽石鑲成的眼中忽然流露出淡淡的憂傷,保羅跳到窗臺上,憂愁地望著月亮。
“公主,你忘記我了。”它語氣熟稔剋制,沒有給阿斯蒂一點壓力。
阿斯蒂撇撇嘴,來到浴室給自己打了一盆熱水,她迫不及待地要放鬆一下。
木屋外,夜鶯化成一個男人模樣,筆挺的背影往街道的方向走去,他的手上拿著一顆紅寶石。
阿斯蒂洗完澡出來時夜已深,窗臺上放著一牛皮紙袋的食物。
有烤雞、乾麵包、乳酪和蔬菜,很豐盛。
阿斯蒂問保羅:“你哪兒來的錢?是不是認識我?”
夜鶯再次露出憂傷的神情:“我不想給您壓力,只要您快樂地生活,永遠忘記我都沒關係。”
“哦,”阿斯蒂的反應很平淡,她繼續問,“王宮有動靜嗎?”
“哎?抱歉我沒注意。”
阿斯蒂揉揉頭髮:“好吧,我以為這是最基本的常識,算了,沒關係,明天我們離開這兒往酒國的方向走。”
末了她不放心地補一句,“你知道怎麼走的對吧?”
寶石夜鶯點點頭。
吃飽喝足的阿斯蒂終於躺在溫暖的木屋中睡著了,屋外狂風大作也無法侵襲她的高質量睡眠。
枕頭上,那隻寶石夜鶯安靜地望著她的睡顏默默說道:“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認出你。安心睡吧,我會保護你。”
第二天天不亮,阿斯蒂起床帶著一兜子錢踏上了回酒國的路途。
她穿著房子裡留下的舊衣服,把自己打扮成老人的模樣。
夜鶯保羅說:“你做的很好。”
阿斯蒂說:“我知道,不用刻意強調。”
不知為何,她總對這隻囉嗦的夜鶯感到厭煩。
走在路上,兩隊十字軍從她們身邊呼嘯而過。
阿斯蒂對保羅說:“你快飛上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保羅稍稍有點驚訝,它認知中的她從來沒有這樣理所當然地要求自己。
但它還是這樣做了,因為它愛她。
身穿騎士鎧甲的十字軍很不耐煩地揮開一直在上方盤旋的假夜鶯。
他們說:“昨晚王宮剛死了一隻真正的夜鶯,還失蹤了一位公主,真是不詳的徵兆,別來煩我們,小心我把你的寶石都拔了。”
保羅縮縮脖子飛回阿斯蒂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