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地開口問:&ldo;你……你誰啊?少管閒事啊我警告你。&rdo;趙雲瀾一歪脖子,筋骨&ldo;嘎巴&rdo;一聲脆響,他感覺到冷似的跺了跺腳,臉上露出了一個帶酒窩的冷笑:&ldo;你知道敢警告我的孫子們,現在都在哪個猴山上扯旗呢麼?&rdo;五分鐘以後,趙雲瀾撥通了附近派出所的電話,讓他們火速來領人,打完電話,他用腳尖扒拉了一下被他踹趴下的人:&ldo;爺出來混的時候,你們這幫小丫挺的還不知道在哪吃奶呢,下次出來之前,麻煩弄清楚這是誰的地盤好嗎?&rdo;被他踩得&ldo;哎喲&rdo;一聲慘叫的小混混說:&ldo;大……大哥,我……我們……嗷!&rdo;&ldo;叫他媽誰呢?誰是你大哥?&rdo;趙雲瀾又一腳,&ldo;你倒會順杆爬是吧?你爺爺我根正苗紅一人民警察,哪個跟你稱兄道弟,你丫哪根蔥?自己把褲腰帶解下來,快點!&rdo;沈巍看著他訓練有素地把一串小流氓全給綁在路燈杆子上了,居然還沒心沒肺地笑了。直到這時,趙雲瀾才恍然發現,自己剛剛好像經歷了一回英雄救美的經典橋段,這巧合實在太美好,美好得他幾乎以為是自己一手安排的了。趙雲瀾不禁精神一震,頓時覺得世界美好了空氣清新了,連胃也不那麼疼了。他把錢包和手錶還給沈巍:&ldo;沒想到在這也能遇見你,沒事吧?&rdo;沈巍風度翩翩地彈了彈身上的灰,接過自己的東西:&ldo;謝謝。&rdo;趙雲瀾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在他的掛墜上停了片刻,他這才看清,那原來是個空心透明的小球,光是裡面裝的東西散發出來的,大概是某種熒光材料。可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這種&ldo;熒光&rdo;,趙雲瀾有種錯覺,彷彿那個小球裡面裝得是一團火種,那顏色熱烈又有生命力,絕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種人工可以仿造的,簡直……就像活得一樣。他看著那團光芒奪目的小東西,心裡無端地生出某種說不出的親切和熟悉感。不過趙雲瀾立刻就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別人的東西看不大禮貌,於是移開了目光,只是輕描淡寫地說:&ldo;你不怕有輻射麼?我聽說這種特別亮的東西都對人體不好。&rdo;沈巍把掛墜塞回自己的衣服裡,貼著面板放好,笑了一下,沒說什麼。趙雲瀾不是什麼好奇的人,見他不想提,立刻識趣地不說了,抬手把自己大衣扯開的一顆釦子扣上,掩住裡面露出來的睡衣的一角:&ldo;這種小混混,根本就是外強中乾,怕他們幹什麼?你吃飯了麼?走,我請你吃宵夜,給你壓驚。&rdo; 沈巍笑了起來:&ldo;那怎麼好意思,怎麼也該是我請你。&rdo;他說著,還不忘了回頭看一眼被趙雲瀾穿成串綁在路燈底下的小混混們,遲疑了一下:&ldo;其實他們也不容易……&rdo;趙雲瀾轉過身,背對著沈巍翻了個白眼,而後他想起了什麼,又奇怪地問:&ldo;對了,沈老師也住這附近?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rdo;沈巍眼神一黯:&ldo;在這種城市,兩個人可能住得很近,卻一直也沒見過對方,但是也說不定哪一天開始,就天天碰面了,都是緣分吧。&rdo;趙雲瀾附和著笑了兩聲,沒往心裡去‐‐作為一個死宅男,別說只是住得近,他連住同一層的鄰居也認不全,實在跟&ldo;緣分&rdo;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半毛錢關係也沒有。沈巍不說話了,錯後半步跟在他身後,在趙雲瀾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目光變得非常古怪,藏在眼鏡片後面,晦暗不明地射出來,盯著男人的背影,好像又是貪婪、又是隱忍。 山河錐 三 …明明從僅有的幾次接觸中,趙雲瀾都感覺得到沈巍對他的那種壓抑的&ldo;好感&rdo;,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一旦自己有所表現和暗示,沈巍就好像被女妖看上的唐僧一樣,眼觀鼻鼻觀口地開始四大皆空了。趙雲瀾從來沒見過沈巍這種人‐‐溫文爾雅,從不與人爭搶,無論碰見什麼人、無論別人怎麼對待他,他都連句惡言也不吐,簡直像個聖賢書堆燻出來的古代君子,渾身流淌著與時代不符的古舊和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