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有過的肌膚相親就像一觸即發的野火,與沈巍無數次午夜夢迴時驚醒的旖旎重合,簡直就像是另一場顛倒人間的大夢。夢不知何時醒、何時滅,縱然天崩地裂,也見不得天日,原來都是青天白日下不敢細想的思量……那是從來無處表白的,那些生不得、死不得、忘不得也記不得的心。沈巍終於忍不住反客為主,翻身把趙雲瀾壓在了柔軟的枕頭裡,心中滔天洪水,驟然決了堤。 前因 …那天趙雲瀾走進大神木,其實並不是只是拿了一根功德筆。大神木和崑崙山一脈相連,承接上下五千年、開天闢地時的過往,趙雲瀾一路走進去,就覺得好像進了一個全新的次元,回頭摸了一把,沒摸到自己進來時的樹皮,往前走,也似乎一眼看不大邊。周遭沒有光,空氣也不流動,漆黑一片。他眯細了眼,極目遠眺,終於,在一片黑暗裡發現了一點螢火般的微光,走近一看,是已經縮成了普通狼毫小楷大小的功德筆。趙雲瀾試探著伸手一抓,竟然毫不費工夫地把它攥在了手心裡,他詫異地挑挑眉,驚覺這似乎容易得有些過分了。可功德筆上卻傳來一股引力,引著他繼續往前走。理智上,趙雲瀾知道自己應該帶著功德筆回去,可他就是情不自禁地被那東西吸引著往前。等手裡的筆老實下來的時候,它已經成功地把趙雲瀾完全坑在裡面了。他在黑暗中也不知待了多長時間,身上一切的照明、打火用具全部失靈,趙雲瀾沒別的事可做,只好坐在地上慢慢地等。他心志堅定,既不怕黑也不怕幽閉,這地方當然一時半會不至於給他造成什麼影響,可黑暗而找不到邊際的環境,總歸不會給人帶來愉快的感覺。然而這裡的黑暗卻非常的奇特,人在其中,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出不去,甚至會生出某種自己本該在此安眠的錯覺。趙雲瀾在裡面坐著坐著,就打了個哈欠,莫名地有點困了。就在這時,他耳邊忽然響起一聲碎裂的響動,還沒來得及分辨那是什麼,就聽見一聲巨響,整個黑暗的空間都被震碎,一道寒光閃過,趙雲瀾跳起來,往後退了十來步,再一抬頭,大片的光透了進來,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只見一把巨斧劈開了黑暗,轟隆隆的巨響從地心深處傳來,裂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寬,分開兩邊。 一個男人無比高大的身影揮動著巨斧身在其中,頭頂蒼天,腳踩大地,鬚髮虯髯,口中發出怒吼,震得漫漫荒野顫抖不休。神於天,聖於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故天去地九萬里,後乃有三皇。那就是盤古。趙雲瀾眼睜睜地看著天高地厚,看著盤古的身形轟然倒塌,那巨斧掉落兩頭,長柄成不周,大刃成崑崙,男人的四肢頭顱化為三山五嶽,拔地而起,擎天而立。而後有江河日月,山川深谷。星河似海,一股無端悲愴之情莫名地流進趙雲瀾心裡,他忍不住走過去,本想走近了再看一看那個與他血脈相連的男人,卻眼睜睜地見他悄無聲息地消失。趙雲瀾猝然回頭,原來他已經置身在了漫漫無際的大荒之間,數萬年的光陰轟然而過,他聽見不周之風的穹音,也聽見來自大地深處的風起雲湧,卻沒能留下一點浮光掠影般的痕跡。大地深處那些真摯的、暴虐的、無禮的、奔放的、桀驁不馴的……全都與真正的崑崙血脈相通,身在混沌的時候,就有誰也不知道的聯絡。崑崙山天生地長,億又三千年,幻化出山魂,被封為崑崙君。那時候三皇尚且年少,五帝還未出生,天地間只有飛禽走獸,沒有人。趙雲瀾的印象一瞬間混亂了,他一方面知道自己從什麼地方來、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功德筆,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漫山遍野撒潑搗蛋的熊孩子。伏羲大神的尾巴被他抱著撒過尿,大神木上原本棲息的鳳凰被他禍害得搬了家、從此以後只撿梧桐棲息,最後女媧不知從哪找到了一隻剛出生的小奶貓,扔給了他玩,才一時間讓他安靜了下來。小貓非常脆弱,在終年冰封的崑崙山上,總是彷彿要死。崑崙君第一次見到這麼麻煩的小東西,只好親手融了金沙,做了個固魂開智的鈴鐺,掛在了貓脖子上,前後不知費了多少工夫,才讓這小東西跌跌撞撞地活下來,也沒空去給別人搗亂了。直到糰子大的小奶貓能跑會跳,他才帶著貓下山去,正看見女媧捏泥人。她手持拿仙枝隨意一摔,地上就生出無數與諸天神魔別無二致的&ldo;人&rdo;,崑崙君從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熱鬧,一時被吸引住,遲遲不願挪動腳步。女媧回頭對他一笑:&ldo;崑崙,長這麼大了。&rdo;崑崙君放下懷裡的貓,小心地走過去,與一個女媧剛剛造出的泥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他看見那個人飛快地從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