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死了。&rdo;長安說道,&ldo;被人害死了。&rdo;路達一愣。長安卻好像眨眼間便遺忘了這個話題,突然說道:&ldo;你老看著我的刀做什麼?是想學麼?&rdo;路達吃了一驚,沒想到他自以為偷偷地看,還是被發現了。他一時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愧,可長安卻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小奴隸一眼,說道:&ldo;想學也可以,我可以教你。&rdo;路達睜大了眼睛,可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長安人已經走了‐‐他還從沒見過剛出生的小崽子,難得地想去湊個熱鬧、長個見識。洛桐的兒子在一邊眼巴巴地聽著他們說話,他幾次三番地想開口,然而臉都憋紅了,也沒有鼓足勇氣,這會長安人已經走遠了,他遲來的勇氣才終於叫他蚊子似的嗡嗡道:&ldo;我……我也想學……&rdo;面對他,路達立刻換了一張面孔,趾高氣揚地哼道:&ldo;你想?你想上天不想?&rdo;洛桐的兒子兩眼含著熱淚,擺出了一副受氣包的模樣,委委屈屈地看著他。路達環顧左右,發現沒有人注意他,於是跳起來,又把比他高一頭的洛桐兒子推了個跟頭,洋洋得意地走了。 野馬長安小的時候,讓哲言給養成了一個喜歡整天往山頭上跑的野孩子。以哲言的尷尬身份,部落裡即便有什麼活動,大家也都會自動忘記他們的。後來又跟著北釋,北釋喝多了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更不用提什麼三節五日二十四時令之類的事。因此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還有&ldo;生人禮&rdo;這麼個東西,並且頗為隆重。有時候,人死得多了,人命就顯得不值錢起來,卻原來在他們剛出生的時候,也曾經受到過整個部落集體慶祝的待遇。人們圍坐成一圈,胖胳膊胖腿的小孩被光溜溜地放在一個大托盤裡,在長安看來,這個形象就像是盤烤乳豬,由孩子的阿爹吉拉平平穩穩地捧著,捧到每一個人面前來。托盤的另一邊放著一小碗水,每個人都要用拇指蘸著水,在嬰兒的額頭上按一個印,代表祝福,水碗旁邊有一個小油燈,上面點著一個豆大的小火苗,虛虛地架著一個東搖西擺的小鐵棒,鐵棒的末端拴著一截極短的線,繫著一個鈴鐺,但小鐵棒總是亂動,火苗幾次三番險些燎過繫著鈴鐺的線,可是都沒能把它燒斷。但就在吉拉把他的兒子端到長安面前的時候,小嬰兒不耐煩地蹬了蹬腿,剛好踢到了水碗,小東西腳勁還挺大,把小水碗碰得往旁邊傾斜了一下,剛好撞到了拴著鐵棒的地方,鐵棒嘎吱地傾斜,不偏不斜地卡在了火苗上,繩子一下子被燒斷了,小鈴鐺掉進了水碗裡,發出了一聲脆響,水珠濺到了長安的眼角上。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看著他,長安抬起的手指懸在了水碗外面,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華沂第一個大笑了起來,指著長安的大馬刀對吉拉說道:&ldo;看見沒有?照那樣的,趕緊給你兒子打一個,等他長大了用。&rdo;山溪也笑道:&ldo;好啊,吉拉,也許你兒子將來會長成一個一身桃花的小夥子,那你就不用擔心他討不著老婆啦,到時候說不定也會有漂亮大姑娘站在你家外面逼婚的。&rdo;他說完,後腦勺被一塊石頭砸了個正著‐‐阿蘭乾的。山溪&ldo;哎喲&rdo;一聲,卻並不生氣,擠眉弄眼地把阿蘭氣得要跑過來掐他,兩人雞飛狗跳地在山洞裡追打起來,華沂不動聲色地一伸腳,把山溪絆了個跟頭,阿蘭像一頭潑辣的小豹子似的,撲過來使勁掐他的胳膊後背。華沂對長安說道:&ldo;鈴鐺斷在了你那裡,說明這孩子將來會像你,要認你做乾爹的,只是不知道像哪點‐‐傻小子,你還不快抱抱人家。&rdo;吉拉很高興‐‐即使長安是個亞獸,可人家是一個有本事的亞獸,對於強者,哪怕他是從水溝裡出生的,都值得別人敬重。他喜形於色地轉頭問索萊木道:&ldo;那麼水濺到眼角上,是個什麼兆頭呢?&rdo;索萊木淡淡地笑了笑:&ldo;眼睛是珍而重之的地方,水濺到眼角,自然是好兆頭,說明你兒子將來長大了會耳聰目明。&rdo;這解釋要多牽強有多牽強,然而吉拉卻覺得沒有比這個更真理的了,更加美得不知東南西北,別說此時只是噴了噴地火、下了一場雨,便是大地跟天空翻了個個兒,也不能阻止他一門心思想要傻笑的願望。長安在一群人的起鬨中只好站了起來,勉為其難地伸出了兩條硬邦邦的胳膊。及至吉拉把寶貝兒子放在他懷裡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已經成了一具石頭一樣的殭屍,華沂懷疑他扭一扭脖子,都能發出嘎啦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