癮吧。&rdo;北釋他們走的那一天,華沂簡直恨不得來個全城歡送,盼星星盼月亮般地迎來了這一天。依他的意思,把這兩個禍害往城外一踹,城門一關,便萬事大吉了。回頭再跟長安算算這些天的賬。然而長安卻默不作聲地將這兩人送出了老遠,華沂生怕人便這樣被那兩個老男人拐走,一路也只得憋氣賠笑地跟著,時不常地聽北釋幾句擠兌。不知走出了多遠,北釋才回頭掃了長安一眼,十分不耐煩地揮手趕他:&ldo;你怎麼還跟起來沒完了?黏糊糊得跟個蟲子似的,去去,趕緊走吧。&rdo;長安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問道:&ldo;你們要去哪?&rdo;這問題他反反覆覆已經問過數遍,每次都被堵回去,他卻依然像當年纏著北釋學刀一樣不依不饒。北釋終於面露無奈,抬手摸了摸長安的臉,敷衍地說道:&ldo;回宇峰山,行了吧?&rdo;長安知道他說得是假話,然而他沒有證據,只是有這樣強烈的感覺,那像是要在他心口攪出個洞來,比之當年哲言撒手人寰的時候來得更要清晰難過。當年他還能抱著哲言的屍體不放,誰動他就咬誰,然而此時,他卻只能勉強壓抑‐‐這樣大的人了,難不成還能抱著師父的大腿不讓他走麼?可是生離哪就比死別輕呢?他們終於像是指縫間的沙,一個個不留痕跡地流過他拼命想要挽留的手。長安低頭半晌,到底鬆開了他的手,說道:&ldo;我住的屋子別拆,給我留著。&rdo;北釋大笑起來:&ldo;我是想留呢,那麼大的地震,你那個破爛房子當年建的時候就不怎麼樣,十個也震塌了。想住,自己滾回來再蓋一個,累不死你。&rdo;長安不會強顏歡笑的那一套,他笑不出,便只是繃著臉看著他。北釋漸漸收斂的笑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摸他頭的手終於還是放了下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對海瀾說道:&ldo;走了。&rdo;然後這狠心的男人便真的帶著海瀾一路往前走去,一次頭也沒有回。直到他們兩個徹底走出長安的視線。&ldo;還不走?眼都直了。&rdo;華沂陪著長安站了大半天,搓了搓手,抬手一摸長安的手,冰涼,於是罵罵咧咧地把身上的獸皮外袍子接下來,從他脖子上穿過去,憤憤地抽手勒了一下。長安被他勒得咳嗽了一聲,輕微地掙動了一下,拍了拍華沂的手,啞聲道:&ldo;別鬧,我心裡難受。&rdo;華沂伸手摟過長安的腰。不知是不是他凍僵了手的緣故,總是覺得長安的身體硬邦邦的,彷彿一塊冰冷的石板,摸不到什麼熱氣,也擺弄不彎,想要讓他隨著自己走,非要像扛塊石板一樣就這樣硬邦邦地將他連根拔起,連根帶走才行。華沂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說道:&ldo;你那怪胎師父雖然不是東西,但是……有這麼個人也挺好的。&rdo;長安掃了他一眼:&ldo;你才不是東西。&rdo;華沂略略低下頭,鼻尖抵在長安的頭髮上,總是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好聞,聞言十分清淺地笑了笑,說道:&ldo;那你豈不是太可憐了,身邊的人全都那麼不是東西。&rdo;北釋他們離開的路曠遠而悠長,在溼潤的海邊,人走在上面,也沒有煙塵瀟瀟的淒涼,彷彿是一條長遠的紐帶,連著那些走上去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一抬頭,他們便又回來了。&ldo;你想,有時候你實在沒事做了,就可以想那些人。&rdo;華沂貼在長安耳邊,輕輕地說道,&ldo;猜猜他現在人在哪了,猜猜他是不是又醉得像條死狗一樣啦……行啦行啦,我沒故意罵他,瞪我幹什麼?也說不定有一天你在城門上往下一看,哎喲,那老不死的又滾回來啦!可比我強多了,我活了二十多年,始終沒人可想。&rdo;長安神色稍緩,低聲道:&ldo;你不用說了,我知道。&rdo;&ldo;你知道什麼?你這蜜罐里長大的死犟死犟的小驢人。&rdo;華沂雙手環住長安,一使勁竟然把他整個人都從地上拔了起來,像是抱著個大木頭樁子一樣,支楞八叉地抱著豎著把長安抱了起來,硬是帶著他往城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