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多便纏著他遊覽梵內薩城。朱利亞諾帶他參觀了新近落成的神廟和城邦引以為傲的新碼頭。他們玩樂整整一天,回到家中,享用了廚師特製的冰鎮石榴酒,覺得這輩子從來沒這麼愜意過。如果一切都能停止在那個時候,該有多好。&ldo;朱利亞諾!醒醒!朱利亞諾!&rdo;紅髮年輕人從睡夢中驚醒。臥室大門&ldo;砰&rdo;的一聲被撞開。藉著月光,朱利亞諾看見他的母親大步流星地進屋,她披著一件絲綢睡袍,手裡端著一把十字弓。&ldo;怎、怎麼了?&rdo;&ldo;出事了!快起來!&rdo;母親捏住朱利亞諾的肩膀,像對付小時候那個不聽話的男孩一樣將他拎起來,&ldo;快走!&rdo;朱利亞諾哀嚎一聲:&ldo;媽!你怎麼了?這麼晚了,到底有什麼事?&rdo;他盯著母親手中的十字弓,&ldo;有強盜?&rdo;&ldo;沒時間解釋了!快走!&rdo;她拽著朱利亞諾的胳膊,將他拖出臥室。年輕人想不到自己雍容華貴的母親,手指竟這麼有力,掐得他生疼。臥室外連線著一條走廊,憑欄遠望,正好可以看見薩孔家的大門和庭院。朱利亞諾倒抽一口冷氣。到處都是火光。庭院中擠滿了人,沸騰的人聲像海潮一般迎頭撞向朱利亞諾。火光來自人們手中的火把。明亮的火光映紅夜空,連星辰都黯然失色。火光照亮了那些人身上的城衛制服。還有一些人,穿著繪有薩孔家族家徽的馬甲,表明他們是薩孔家的家丁。但他們大部分都倒在地上,了無生氣的身體遭到城衛踐踏。庭院中有兩個人相對而立。一個穿著明藍色的制服,而另一個‐‐朱利亞諾認出那是他的父親維託。維託激動地對藍制服說著些什麼,可惜太遠、太嘈雜,朱利亞諾什麼也沒聽清。接著,不知從那兒射出一支箭,正中維託胸口。&ldo;父親!&rdo;朱利亞諾慘叫。他來不及為父親哀悼,便被母親拽著迅速離開走廊,從僕人專用的狹窄過道進入後院。宅邸的後門外也亮著火光,看來他們早已被包圍。&ldo;到底怎麼了,母親!他們……他們射死了父親!&rdo;朱利亞諾驚恐地喊道。&ldo;噓!&rdo;奧莉婭示意他噤聲,&ldo;他們會聽見的!&rdo;&ldo;可是……&rdo;&ldo;我知道,孩子,我也看見了。&rdo;奧莉婭神情痛苦,&ldo;已經來不及了!我們不該讓費爾南多來的!他背叛了我們一家!&rdo;&ldo;費爾南多表哥……?&rdo;&ldo;別管這麼多了!你快走!至少……至少我要讓你逃出去!&rdo;後院裡有一口老舊的枯井,早就不出水了。奧莉婭示意朱利亞諾下到井裡。年輕人這才發現,井中已經豎好了梯子。&ldo;這口井下是一條逃生密道,通往德蘭河,你先下去,我跟著你!&rdo;沒想到自家後院的枯井裡竟然有這般天地。朱利亞諾一邊佩服父母的神機妙算,一邊小心翼翼地下井。下到井底,他仰起脖子喊道:&ldo;母親!你也趕緊下來吧!&rdo;除了迴響在黑暗密道中的回聲,他沒有聽到任何應答。&ldo;母親?&rdo;這時,他聽見紛亂的腳步聲從上頭傳來。&ldo;抓住叛國者維託&iddot;薩孔一家!&rdo;一個熟悉的聲音飄進井中,朱利亞諾記起了聲音的主人‐‐費爾南多表哥身邊的一個護衛。莫非母親所說的是真的?費爾南多表哥背叛了他們家族?可&ldo;叛國者&rdo;又是怎麼回事?朱利亞諾相信父親,他品性正直,決不會叛國!&ldo;城衛隊!包圍他們!&rdo;&ldo;啊!這個女人有武器!呃啊!&rdo;&ldo;女人也不能放過!對叛國者無須手下留情!殺了她!&rdo;朱利亞諾再也忍不住了。他雖然年輕,但是個男人!怎能讓母親拼死戰鬥,自己夾著尾巴逃跑?就算死,他也要堂堂正正地為家人而死!他抓住梯子,準備爬上地面,突然,頭頂傳來轟然巨響,石塊土粒如傾盆暴雨般下落。朱利亞諾敏捷地向後一跳,一塊巨石砸在他原本的位置。原來奧莉婭在井口埋下了炸藥,只要炸燬井口,追兵就追不上了。&ldo;母親!&rdo;朱利亞諾滿臉灰塵,絕望地捶打面前的石塊。然而石塊冰冷,沒有任何回應。眼淚不受控制地溢位。他的人生在短短數分鐘內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十七年來,朱利亞諾從沒覺得這麼孤獨和無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