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們進屋說。&rdo;恩佐拽著少年的胳膊,將他拉近屋子,不忘吩咐僕人卸馬。他們來到書房,一進門,恩佐的腳步頓了頓,吃驚於書架的變化。先前他拿走了許多書,書架上到處都是空檔,可現在它們全被填滿了,那些被拿走的書盡數歸位。恩佐瞄了朱利亞諾一眼,年輕學徒漲紅了臉:&ldo;我都打算走了,所以順便收拾一下……&rdo; 刺客關上門,走到窗邊,向外頭看了看,確定無人監視後拉上窗簾。房間瞬間暗了下來。恩佐點亮鍊金壁燈,靠在書桌上:&ldo;我去了趟龐託城。&rdo;朱利亞諾難以置信地瞪圓眼睛。&ldo;我答應了那樁委託。&rdo;&ldo;為、為什麼?你不是不願意嗎?&rdo;&ldo;我思來想去,覺得世上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rdo;恩佐說,&ldo;這種&lso;巧合&rso;出現在我面前,定然具有某種意義。諸神讓我遇上它,目的或許不是讓我拒絕。&rdo;他碰了碰胸前的聖徽:&ldo;離開安布蘭莊園後,我一路北上,來到一片渺無人煙的曠野,在那兒跪下向諸神祈禱,希望祂們給我指引一條明路。&rdo;&ldo;然後呢?&rdo;朱利亞諾急切地問,&ldo;祂們告訴你什麼?&rdo;&ldo;什麼也沒有。&rdo;&ldo;啊?&rdo;&ldo;諸神什麼也沒告訴我。我的祈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祂們已經對我放開了手,讓我自己去選擇,然後承擔擇的後果。&rdo;&ldo;所以你選擇接受委託?&rdo;&ldo;嗯。或許這件事發展到後來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轉機,並非我原本預料的那樣。&rdo;他頓了頓,目光轉向他的學徒,&ldo;既然我已接受委託,那麼博尼韋爾就必須死。但不是當下,不是立刻。在殺死他之前,另有一些要事必須完成。&rdo;朱利亞諾已經等不及放手大幹一場,聽見恩佐說&ldo;不是當下&rdo;,他不禁氣餒起來:&ldo;到底還要做什麼?&rdo;&ldo;博尼韋爾是一座城邦的領袖,依照委託人的說法,他的野心可不僅僅是擔任一座城邦的領袖。他哪有那麼容易殺死。我們必須找出他的弱點。&rdo;朱利亞諾心想,他的父親維託是博尼韋爾的書記官,大概知道什麼,如果父親活著……不,或許正是因為父親知道什麼,才會招致殺身之禍。&ldo;你把你家族滅門那一天的情況,再原原本本說一遍,不要遺漏任何細節。&rdo;這等於是把才癒合不久的傷口再一次撕裂。朱利亞諾臉上的血色頓時退去,雙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頭,骨節都攥得發白了。恩佐拉起他的手,掰開他的手指,將聖徽放在他的手掌上。一向冰冷的金屬現在竟然染上了溫暖的體溫。&ldo;沒關係,都過去了。&rdo;刺客柔聲說,&ldo;你只要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將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一遍就好。&rdo;像一個旁觀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哪有那麼簡單。朱利亞諾顫抖著開始複述他的經歷,從費爾南多表哥的到來一直說到他在下水道中的逃亡。一開始,那種陰鬱沉重的心情彷彿要將他壓垮,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但到了後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輕鬆,如同只是藉著一雙眼睛觀察到了一切,他可以像個置身事外之人一般流利地敘述所見所聞。掌上的聖徽宛如與他融為一體,在講述時,他根本感覺不到聖徽的存在,直到將整件事說完,他才意識到手掌一輕,恩佐已經取走了聖徽。&ldo;我大致明白了。&rdo;刺客沉吟,&ldo;梵內薩一個歷史悠久的顯貴家族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就算是家族仇殺,這種雷厲風行的架勢也很罕見。而且你那個費爾南多表哥明顯和博尼韋爾聯手了。費爾南多是一枚楔子,打入你們家族內部,輕易瓦解了它的防禦。&rdo;&ldo;那條背信棄義的狗!&rdo;一提到這位表兄,朱利亞諾便氣得雙目通紅,&ldo;博尼韋爾一死,我就去處理他,他逍遙不了多久了!&rdo;&ldo;不。別這麼做。&rdo;&ldo;什麼?&rdo;朱利亞諾驚聲道,&ldo;你讓我不要殺費爾南多?&rdo;&ldo;我的意思是,不能先殺博尼韋爾,再殺費爾南多。你的表兄是博尼韋爾的部下或盟友,但他說到底也只是一名貴族,並非一城總督。從他身上尋找突破點,要比直接對付博尼韋爾容易得多。現在我們要反過來把費爾南多變成一枚楔子,打入博尼韋爾身上。&rdo;&ldo;你是說…&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