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下傳來低低的鼾聲，李效看了一眼，正是許凌雲在酣睡。李效心想，怎麼睡在這裡？忽記起昨夜許凌雲未閤眼，多半是陪自己熬了一整晚，遂抬手示意太監去喊侍衛過來，又指指許凌雲，隨手解下外袍，覆在這侍衛身上，轉身朝寢殿去。夜已深，林婉坐著，數名宮女在旁摘釵卸霞，見李效一身輕束黃褂入殿，紛紛躬身，摘完簪都退了出去。林婉凝視銅鏡，只見李效走到龍床邊，坐下，左手開始解右手束袖，太監前來侍奉，李效卻道：&ldo;都出去罷。&rdo;太監們喏喏退到殿前，垂手侯旨，林婉解了金鳳披風，著一身單衣，滿身暗香，襯得秀臉粉嫩，於紅燭下映得美豔。林婉也坐在床邊，為李效寬衣解帶。李效低下眉眼，端詳林婉，林婉抬眼，正朝著李效左臉，二人目光一觸，林婉又虛心低頭，訥訥不語。李效本不擅言談，多少有點不耐，然林婉這女人不可怠慢，她貴為國母，又是林家的女兒，其父更是李氏母子拉攏的物件。太后反覆叮囑，不可冷落了皇后。李效伸出手，試著去握林婉柔荑，那時間只見林婉又畏懼地，不易察覺地一縮。她掩飾得很好，然而李效已覺得索然無味。&ldo;愛妻，早點睡罷。&rdo;李效漠然道。林婉抿著唇，點了點頭，帝后入帳，兩名太監上前，將帷幔拉上。李效沒有碰林婉，他疲憊得很，心裡也頗有點抗拒，林婉提心吊膽地等了許久，屏著擔心的氣息，發現李效呼吸均勻，竟已睡了。她將雞冠放到褥下掖好，帶著驚慌與擔憂入眠。翌日許凌雲在僻院醒來，身上蓋著龍袍，袍上還帶著李效淡淡的男人氣息。許凌雲意識到有麻煩了，猛地起身，喚來侍衛，問：&ldo;陛下來過？&rdo;那侍衛笑答：&ldo;陛下昨夜著人將你送回來的，頭兒，得寵了顧著自家兄弟啊。&rdo;許凌雲苦笑道：&ldo;皇后見著了沒有？&rdo;侍衛茫然道：&ldo;沒有。&rdo;許凌雲：&ldo;昨晚上多少人見了這袍子？&rdo;侍衛笑道：&ldo;黑燈瞎火的，誰見得著？&rdo;許凌雲舒了口氣，吩咐道：&ldo;你將陛下的袍子送到漿洗房去，就說陛下與大臣喝酒那會，灑了些酒，隨手解開擱到欄杆上，沒留意被當侍衛袍混著一道裹了回來。&rdo;侍衛點頭領命，又道：&ldo;御書房外傳你候命，頭兒。&rdo;許凌雲點了點頭，見日上三竿，忙換了套衣服，匆匆吃過早膳，朝御書房去了。作者有話要說：前幾天有大人在問林婉的問題提前說一下，這個皇后不會是炮灰反角。 破月弓 …李效剛下了早朝，在御書房內翻閱奏摺，昨夜補了睡眠，神清氣爽，將連日積壓的摺子都批完後，已是正午時分。太監前來提醒該吃午飯了，李效才記起早膳還未用，行出御書房外，見遠處許凌雲用樹枝撩著太掖池內殘荷，遂道：&ldo;醒了？&rdo;許凌雲忙過來見禮，周圍人知這侍衛得寵，紛紛退後，留君臣二人朝延和殿去。&ldo;醒了。&rdo;許凌雲笑道：&ldo;陛下今日將功課做完了？氣色挺好。&rdo;李效臉色陰晴不定，見許凌雲不住偷偷打量他，顯是心內揣測天子昨夜是否圓房，不禁忿道：&ldo;放肆！&rdo;許凌雲笑了起來，眉毛恰到好處地一彎，與年輕時的太后如出一轍，李效滿肚子火又下去了。&ldo;孤且問你。&rdo;李效停下腳步，冷冷道：&ldo;心內又在打甚麼齷齪念頭？&rdo;許凌雲低頭道：&ldo;臣不敢，臣在想須得趁早娶個媳婦，來日生個女兒，可嫁給太子，與陛下攀門兒女親事。&rdo;李效轉身繼續走過長廊，淡淡道：&ldo;憑你這副德行，既無擔當，又無本事，頂多豢只海東青撩鷹耍猴，哪家姑娘會喜歡你？&rdo;許凌雲笑道：&ldo;該喜歡的時候，自然便有人喜歡了，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不喜歡一個人，什麼都是理由。&rdo;李效似有所觸動，到得延和殿，接過熱巾擦手，許凌雲跟到殿外便停了。&ldo;去角房裡用飯，午後到殿外等著。&rdo;李效吩咐道。許凌雲一躬身，去了侍衛們排值的門房，林婉起得早，清晨去太后處走過，便留在延和殿內，遣開宮女，隨手擺弄梳妝檯上的物事，見李效回殿，忙起身見過。李效一回殿便沉默了，少頃道：&ldo;用午膳罷。&rdo;太監們擺上膳食，琳琅滿桌，林婉親手佈菜，柔聲道：&ldo;陛下退朝後批了一上午的摺子？&rdo;&ldo;唔。&rdo;李效嘴裡咀嚼，心內在想話題來與林婉說。李效搜腸刮肚，只想出一句話：&ldo;母后問了什麼？&rdo;林婉低聲道：&ldo;問陛下喝了多少酒，吩咐秋涼得注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