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凌雲莞爾道:&ldo;其實認真一想,也無甚出奇之處。成祖既被女神醫指為唐家後裔,尋常人所想,俱是託庇於北疆,自己父親生前部下。唯有邊防老將,方能守住舊長官的這點骨血。&rdo;李效緩緩點頭。許凌雲又道:&ldo;成祖、唐鴻俱是動的同一念頭,唐鴻籍參軍之機前往楓山,如此可省去被追殺的危險;成祖則有鷹將軍守衛,不懼盤查,便一路朝北去了。不過話說起來,能在同一處碰頭,唐鴻又被成祖所救,可說是冥冥中的緣分。&rdo;李效道:&ldo;不錯,有理。看上也不似愚昧昏懵之人。&rdo;許凌雲:&ldo;成祖雖武藝不精,卻思維慎密,我大虞數代論謀略,論膽識俱無人能出其右,怎會是愚昧之人?&rdo;李效道:&ldo;孤說的愚昧昏蒙,是指你。&rdo;許凌雲低下頭,身體痞子般似的晃了晃,一副孩童被大人責罵時,無所謂的應對模樣。李效道:&ldo;鷹奴之職削了。暫換御書房侍衛,明日起到僻院去換了官服便來站著罷。&rdo;許凌雲低聲道:&ldo;遵旨。&rdo;李效冷冷道:&ldo;可有不滿之心?&rdo;許凌雲忙道:&ldo;臣不敢。&rdo;許凌雲抬頭,李效鷹隼似的雙目鎖住了他的全身,從這受傷侍衛眼中看出一絲卑微之色。許凌雲從進書房起便一直跪著,足足三個時辰,全身傷口又有不少牽動,流出血來,臉上仍帶著被天牢獄卒毆打的淤青,李效忽有些不忍。罷了,李效心想,自己小時縱在宮裡摔一跤,太后俱心疼得不行,當面責罵,背後落淚。誰無父母,將小孩送進宮來,被打成這副模樣,多半不知暗地裡如何難過。&ldo;你家……&rdo;李效忽問,然而轉念一想,此刻問話仍為時過早,便淡淡道:&ldo;退下罷。&rdo;許凌雲直至此時,方真正撿回一條命,當即恭恭敬敬,磕頭謝恩,侍衛總管將他半抱著起來,讓他站穩,許凌雲便收了書告退。 繡紅鞠 …又一日過去,春困秋乏,大婚前的第三天。李效實在沒心情批摺子了,三天後,他就要和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女人同床共寢,生一個或是多個莫名其妙的小孩,看著他們長大。李效只覺自己還沒長大,依稀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怎麼一眨眼,就要像許多人那樣成婚了呢?&ldo;大婚當日都得做些什麼,給孤說說。&rdo;李效擱了筆。大司監如得大赦,陛下終於主動問起此事了,他自十二歲入宮,侍奉過兩任皇帝,林家冊後一事,正著落於他身上包辦。然而當事人李效竟是不管不問,就像八月十五當天,吃頓飯般平常,大司監幾次欲開口,卻被皇帝勒令閉嘴,別拿些有的沒的來招人心煩。為此大司監前去問過幾次太后,恰好老學士也在,太后怒起,卻被老學士勸住,意見是:&ldo;隨陛下心喜就成了。&rdo;&ldo;冊後大婚,怎能隨心喜?!&rdo;太后幾乎以為老學士失心瘋了:&ldo;一國之君也不多問問,成婚的是他又不是我,到時一團糟,成何體統?&rdo;老學士莞爾道:&ldo;先皇成婚那日,也是一團糟,這人生大事,向來便是一團糟的。&rdo;太后啐了口,想起當年自己嫁入宮時的情景,卻仍一臉不滿,像個老小孩:&ldo;先皇大婚可是正兒八經的,獨獨納我成妃那次……&rdo;老學士點頭不語。太后老臉暈紅,道:&ldo;罷了,隨他去罷。皇帝不急,急死太后。&rdo;老學士頻頻點頭:&ldo;應是急死太監。&rdo;大司監得不到太后提點,只得愁眉苦臉回殿,眼見日子一天比一天近,李效仍不過問。宮內開始張羅布彩,一應紅單也已備好,太和殿中,百官席位開列。這些瑣事,宮裡人都可包攬,然而皇帝怎就不問問,大婚當天該做什麼?萬幸萬幸,終於問了。大司監取來黃柬,慈眉順眼地說:&ldo;陛下英明。&rdo;李效倚在座上發呆,末了問:&ldo;孤該做什麼?&rdo;大司監清了清嗓子:&ldo;陛下大婚當日,午時便得收拾停當起行,咱們大虞國以武立國,成婚的排場,禮部提的是,按成祖當年大婚的步驟來。&rdo;李效:&ldo;成祖當年怎麼迎娶的?娶了誰?&rdo;大司監一臉茫然,躬身道:&ldo;當年……應是皇后孫氏,臣罪該萬死,有所不知,這就去查。&rdo;李效淡淡道:&ldo;回來,說流程就是了。&rdo;&ldo;己時三刻,陛下就得動身,御林軍一千四,由唐將軍率領,十二衛一千二,鷹隊七十,共計兩千六百七十人,陛下看,屆時是著帝金武鎧佩天子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