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是什麼……&rdo;唐鴻抑制不住地微微發抖。李慶成喘著氣,手裡提著一截斷掉的手臂,那手臂上還緊握一把暗藍色的長戟。唐鴻上前接過,把斷臂分出來,顫聲道:&ldo;殿下,你……砍下了……&rdo;李慶成閉上雙眼,再睜開,淡淡道:&ldo;我砍下了阿律司的右手。&rdo;唐鴻駭得無以復加,再望向李慶成的目光中滿是崇敬之意,李慶成衝鋒時在士卒的掩護下與阿律司的親兵撞在一起,匈奴王自恃武勇,根本不把李慶成這少年太子放在眼中。憤怒、輕敵、傲慢種種疊加至一處,乃至驟然著了李慶成電光火石間的一劍,雲舒又是削鐵如泥的神兵,當即半隻胳膊連著護甲被卸了下來。&ldo;劍的功勞,不是我的。&rdo;李慶成道:&ldo;方青餘使劍,慕哥使刀,都不喜用長兵器,這戰戟賞你了。&rdo;唐鴻忙雙手接過。李慶成不再多說,與前來接應的數名兵士回關,楓關大門再開,烈火與黑煙遍佈整個峽谷,順著東風滾滾吹向銷骨河。李慶成手臂被包紮好,疲憊倚在草垛旁。&ldo;你真是太子?&rdo;為他包紮傷口的兵士顫聲問道。李慶成無力道:&ldo;你信,我就是,不信,我就不是。&rdo;頭痛欲裂時,聽得一個人聲嘶力竭,瘋虎般地狂吼。&ldo;誰放他出關‐‐!是誰讓他出關!方青餘,我要殺了你!&rdo;&ldo;別喊了。&rdo;李慶成喃喃道:&ldo;沒死。&rdo;張慕胸膛起伏,一陣猛喘氣,衝過來粗魯地按著李慶成,沒頭沒腦地一陣摸,摸他的頭,摸他的手,肩膀,李慶成哎喲哎喲地叫,拍開他的手臂,怒道:&ldo;輕點!&rdo;張慕把李慶成橫抱起來,放在草垛上,雙手發著抖,解他手臂上的繃帶。&ldo;將軍!剛為太子殿下包紮好,不可再動……&rdo;一小兵上前來阻,被張慕不由分說反手一拳,登時骨骼爆裂聲響,口噴鮮血飛出老遠。李慶成:&ldo;慕哥,只是皮外傷!&rdo;張慕鐵青著臉,解開李慶成的繃帶,從自己懷中摸出藥粉,灑在李慶成的箭傷上,痛得李慶成大叫,又把繃帶緊緊地包了三層,才算好了。李慶成:&ldo;死了多少人?&rdo;李慶成勉強起身,方青餘與唐鴻跟著起來了,唯剩張慕還跪著。李慶成親自躬身去扶,張慕雙膝跪地,把頭低了下去,額頭杵在雪地裡。&ldo;起來。&rdo;李慶成道:&ldo;慕哥,你不起來,我躬得難受,待會又暈了。&rdo;張慕只得起身。李慶成道:&ldo;統計傷亡。&rdo;唐鴻轉身去點兵,匈奴人已潰逃,雪原上一片火海,也分不清哪些是己方將士的屍體,哪些是匈奴人。李慶成道:&ldo;慕哥帶回來多少人,交給唐鴻清點。&rdo;張慕沉默轉身,大步走了。方青餘這時才發話:&ldo;何苦呢,我去打就行了,你又跑出來做什麼?害我也挨啞巴一頓揍。&rdo;李慶成道:&ldo;關你什麼事,跑出關來又不是擔心你,莫囉嗦,先前那頓鞭子還沒與你清算。&rdo;張慕在李慶成身後停下腳步。楓關後,一隊虞國騎兵前來,拉著一輛馬車。李慶成一手按劍,轉身,見馬車前的騎兵隊長是殷烈。&ldo;這位是真的議和吏大人。&rdo;殷烈下馬道:&ldo;為何瞞我?險些被我殺了!&rdo;李慶成丟擲一塊玉兵符,落在殷烈手中,眉毛一挑:&ldo;但你最後還是沒殺,不是麼?&rdo;議和吏下車,手握一卷文書,剛落地便悚得直打顫,篩糠般道:&ldo;殷大人,這又是做什麼來?!&rdo;李慶成道:&ldo;這位大人怎麼稱呼?&rdo;議和吏:&ldo;卑職高……高涯,這位將軍是……&rdo;李慶成摘了頭盔,問:&ldo;認得我是誰麼?&rdo;議和吏惶恐瞪大了眼,那一聲&ldo;太子&rdo;無論如何出不了口。李慶成只想再次確認自己身份,才與議和吏朝向,此刻見其表情,心中再無疑問,淡淡道:&ldo;你來晚一步,阿律司已經滾回斷坷山去了,來人!把他押下去。&rdo;是役,李慶成率領郎桓,楓關兩地守軍,以九千騎兵對匈奴王阿律司四萬人,終獲得慘勝。張慕在斷坷山救出徵北軍戰俘兩萬一千七,衝鋒陣時與匈奴騎兵交戰死得最為慘烈,損七成。出關九千騎兵,屠匈奴十餘寨,殺老幼婦孺六千,回援時楓關騎兵折損近半,餘四千九百。關前滿地焦屍,火勢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