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山看得無奈,隨手接過扇子,提筆在扇面一按,遊孟哲哇地驚呼,原來字也能改!張遠山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筆鋒較之遊孟哲的更濃重,幾乎完全覆蓋了遊孟哲的字跡,刷刷幾下筆走龍蛇,隨手重寫了一次。&ldo;謝太傅賜字。&rdo;那少年笑吟吟收了扇子,身後又有一穿著武袍的英俊男子笑道:&ldo;孟哲?&rdo;&ldo;啊!餘大哥!&rdo;遊孟哲眼前一亮,問:&ldo;你也來了?&rdo;張遠山微微蹙眉,餘長卿換了武袍,先前遠遠站著看他們,此刻才走來打招呼,彷彿與那少年是一起出來踏青的。果不其然,餘長卿答道:&ldo;我和朋友出城走走,正碰上你了,見過太傅。&rdo;餘長卿躬身抱拳,張遠山負手而立,一點頭便算見過禮了。遊孟哲端詳那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當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但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也不好多說什麼。&ldo;再過幾天大哥要去武舉了。&rdo;餘長卿笑道:&ldo;你來不來看?沒了你,可不知勝算有幾分。&rdo;遊孟哲倏然想起武舉,說:&ldo;當然!我來給你打氣,在哪兒比試?&rdo;跟餘長卿一路的那少年臉色就黑了,餘長卿詳細說了,遊孟哲連聲應允,又看了張遠山一眼,張遠山示意你隨意。兩人談妥後餘長卿方告退,那少年彷彿意識到了什麼,離開時遠遠地與餘長卿吵起來了。張遠山似乎也不太喜歡餘長卿,但終究沒說,當然也無法宣諸於口。起碼這點是好的,遊孟哲心想不會像趙飛鴻一樣罵他結交損友,且張遠山的脾氣也很好,對著外人從不理會,對遊孟哲時不到短短片刻,便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兩人尋了處僻靜地坐下,繫好風箏,這些天裡遊孟哲多少學會了一些手語,雖有點詞不達意,卻不再需要管家,能直接與張遠山交流了,雖說張遠山只是啞巴,並非聾子,但遊孟哲覺得打手語好玩,索性也時不時和張遠山比劃。遊孟哲比劃道:(武舉)能去看麼?張遠山做了個手勢:你已經答應了,又為何問我?遊孟哲拇指戳了戳自己嘴角,作了個口型:爹。比完這手語後有點遲疑,在想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表述,張遠山則靜靜等著,看他想說什麼。遊孟哲想來想去,既沒想好要說什麼,又不會表達,抓耳撓腮的,只得作罷,張遠山笑了起來,做了個手勢:兒子。遊孟哲面無表情地看著張遠山,停得一停,張遠山又比劃道:帶你去。 箕水豹 …三月初三,大虞武舉。自虞太祖李謀以一介武人得天下,如今已是第四百八十六個年頭,文武二舉經多年發展,呈現出空前的繁榮之勢。直至今載武舉,入選人數已多達近四千人,自二月初二龍抬頭應舉日起,就有大批武人於各地湧向京師,入京赴選。一時間舉子空前,超過了兩年一次科舉的規模。京師也迎來了有史以來赴選人數最多的一年武舉。武試與科舉相似也分四級即童試、鄉試、會試、殿試。二月初二會試後,四千人留下近百人,等候三月初三的武舉殿試。這近百人中便包括了餘長卿,餘長卿身為京師府捕快,有進入會試的優先權。不須先在地方應考。俗話說習得好武藝,貨與帝王家,天下太平,入朝為官倒是威風八面,不失為一條好路子。江湖客一面瞧不起朝廷俸祿,一面又對良田千頃,嬌妻美眷趨之若鶩,可見天底下也不全是我自橫刀朝天笑,笑完我就去睡覺之輩。高官厚祿較之大俠氣節,明顯前者更佔優勢。但武林人折節下交朝廷,朝廷卻不一定瞧得起他。會試分內、外兩場,內場考策略,以兵法,營陣,天文,地理為主。外場則考弓馬,舉石,擂臺三項。內場不過者不許應試外場,如此便篩去近半目不識丁的武人。雞飛狗跳,答非所問的試卷經考官手上走了一遭,又篩去千餘隻曉武功,不通謀略之輩,饒是如此,餘人也有近百。而被篩下的武人卻不回鄉,各個伸長了脖子等著看三月初三的殿試。殿試只有外場,弓馬舉石俱已在會試中考過,剩下一場最簡單,也是最精彩的擂臺。殿試當天人山人海,萬人空巷,皇宮開放宣德門,於午門校場上設三席。先是禁軍,御林軍圍得鐵桶般水洩不通,都騎軍又在人群外圍維持秩序,看席上武旗飄揚,在明媚春光中翻飛。虞國帝君李益居席中九五之位,元宵夜宮中有刺客的風聲走漏出去,京師坊間巷內早有議論,如今李益只得親來闢謠。先前一場皇宮刺客案令禁衛軍們不由得緊繃了心上那根弦,到處都是江湖客,要再來場行刺可不是鬧著玩的。李益卻道無妨,虞國民間高手寥寥,不足為患,真正的高手都在宮廷中。今年宣德門一開,湧來觀看的百姓只怕近萬,御林軍統領提心吊膽,及至看見一人坐上客席,方真正放下心來。那人正是張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