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桀戴著面具的臉誰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就聽他輕聲道:「沒有,他在犯愁而已。」「哦?他也會犯愁?」楊嬤嬤認為全天下最想得開的就是這主兒了。就連被人瞧不起的太監,他也能當得四平八穩,晚上覺睡得比誰都香。「他當然會犯愁,他又不是傻子。他不但不傻,他還很聰明。你看他就從來不會做些套子讓自己鑽。我們看他比別人活得開心,也就因為他善於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皇甫桀在中宮落下一顆棋子。「是啊,他還善於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楊嬤嬤看他落子,眉毛挑了挑。這小子的棋藝大有長進。「至少我知道他幫我出氣還努力做到不牽連到我身上,而且做得手腳乾淨得讓人連說他都不好意思。這兩年他在宮中為我教訓了多少人?可從來沒有人懷疑到他頭上。妳說他聰明不聰明?」楊嬤嬤一時也無言,雖說那小子有時會做些讓人忍不住眼角抽筋的事,但仔細想來好像真的沒有一件被他自己搞砸過。「他受過教訓,妳看他貌似魯莽,其實他辦事仔細得不得了。就連那些小小報復,也是近兩年他功力大進,有十成把握以後才進行的。」皇甫桀一子掐斷對方後方支援。楊嬤嬤眼裡閃過一絲精光,轉換話題道:「這次皇上命太子查長公主被辱一事,你有何打算?」皇甫桀端起茶盞等楊嬤嬤思考下一步棋。「雖然張平此舉嚇了我一跳,不過細想下來卻也是個好機會。」「哦?說來聽聽。」「很簡單,我想利用此次機會給太子和韋問心之間造一點隙罅。」「怎麼做?」皇甫桀輕笑。「如果你能離間太子與韋問心,就怕皇甫琿這太子之位坐不久矣。」楊嬤嬤的眼神看起來很有點悲天憫人的味道。「是啊,我已經請師父傳信給外公,請他聯合幾位大人催促皇上給太子賜婚。他們自然會提一些合適的人選,如果父皇想要幫助皇甫琿鞏固太子的寶座,一定會為他選擇那位大人的女兒。」「如果皇上偏偏沒有選那人的女兒呢?」楊嬤嬤心下有所瞭然。皇甫桀笑,「那隻能說明父皇對這新封的太子有了不滿,想要動他。這豈不更好。」「張平他到底在為什麼犯愁?」楊嬤嬤思索半天,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皇甫桀抬起頭向張平發呆的地方看去,露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含義的微笑。楊嬤嬤把皇甫桀此時的眼神看在了眼底,心中略略升起一些不安。朝中誰不知道宰相之子、官拜三品身為翰林學士之一的韋問心?又誰人不知博學聰慧、兼之一表人才的韋問心乃太子心腹?但卻很少有人知道長公主許意韋問心,早就纏著勝帝賜婚。而更鮮少有人知道韋問心早已有心上人,而他的心上人就是身為兩朝老臣的兵部尚書李佑之幼女李典芝。可這些訊息幾位皇子和他們的支持者卻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當然大家表面上都裝著不知道。韋問心這兩天相當煩惱,他未來的泰山大人多次遣信,告知勝帝找他商談數次,每次都有意無意提到了太子的婚事。太子已經十八,卻至今沒有娶太子妃。韋問心也不知勝帝是何意思。而如今看來,勝帝倒似屬意與兵部尚書李佑結為親家。而李家唯一一個在適婚年齡的就是李家幼女,年方十七的李典芝。韋問心今年已經二十一,前面因為大皇子太子之位未定,他也一直把婚事拖延了下來,如今皇甫琿被封為太子,他在喘了口氣的同時正打算今年底迎娶李典芝過門,如今卻來了這麼一個訊息。他該如何做?韋問心煩惱著。韋問心那邊正在考慮要不要面見勝帝呈情,這邊寧王府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太子來了。皇甫琿還是第一次踏入皇甫桀的新王府,一進去就被一份難言的寒酸氣給震住。巴掌大的王府、陳舊的建築,一路走來也沒看到什麼擺飾。僕人少得可憐,那管家看到他過來連攔都不敢攔,一路任由他闖進寧王府。皇甫琿根本不怕醜四敢說什麼。何況他這次還是奉了聖命來調查長公主受辱一案。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直接闖進據說是寧王居住的院落。「奴婢叩見太子殿下。」兩名女婢可能從宮裡跟出來的,看到他就認出了他,立刻在他面前跪下,擋住了他的去路。「你們王爺呢?讓他出來見我。」「是。奴婢這就去請王爺。」一名宮女起身,轉身就往皇甫桀的寢屋走。「等等。」皇甫琿瞇起眼睛,按理說醜四應該已經聽見他聲音,怎麼到現在還未出來?想到此處,他立刻叫住宮女,「他在裡面是不是?本殿進去找他。」「殿下且慢。殿下,王爺現在還未起身,請讓奴婢請他出來迎接。」年輕貌美的婢女露出焦急之色,大著膽子攔住皇甫琿。「哼!讓開!」皇甫琿見她如此焦急,越發覺得屋中有鬼,推開宮女就命侍衛推開了屋門。屋內,一片寂靜。皇甫琿在侍從之後走進屋內,正好看到寧王皇甫桀從床上起來、戴上面具、放下了紗帳。一瞬間,皇甫琿看到那紗帳後明顯還藏了個人。「原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