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一切,人影也在房中消失。金元寶盯著那扇緊閉的木窗,心中搖擺不定。是空城計,還是請君入甕?是動手一探虛實,還是再等下次機會?猶豫再猶豫…「咿呀─」住了原主人的屋門突然開啟,一個佝著背的中年男人慢騰騰地走了出來。金元寶立刻把全副注意力放到了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男人身上。他記得,他已經命令手下讓這屋裡的人都睡了。他也確定過,裡面不會有任何扎眼的人物。可如今這個中年男子是怎麼冒出來的?他是誰?佝著背的中年男人漸漸走近,那一臉被生活拖累出的風霜在月光下是如此明顯。男人一邊走一邊把外衣的邊往腰帶上卷,看樣子像是出來方便的。從院中唯一一棵說不出是什麼名字的樹木邊走過的時候,男人頓了頓,嘀咕了一句。也不去茅房了,轉身走到樹身前站住,岔開雙腳手就往褲襠掏去。「我操!」金元寶在破口大罵一掌揮出的同時,人也飛一般從樹身上飛了出去。剛落地,就有兩道強勁的掌風同時襲來!糟糕!上了路晴天那傢伙的大當!他根本就是早有準備!一聲短促尖銳的呼哨聲從金元寶口中吹出。立時,原本埋伏在周圍的八名四方樓好手接替了他們樓主的對手。而金元寶則轉身往那木窗緊閉的房屋衝去。在金元寶還沒來得及撲到窗子面前,一條黑影幽靈般冒出擋住了他所有攻勢。是那個滿臉風霜的中年男人!他竟然沒有死在他六成功力的一掌之下!這是極度不公平的一戰。且不說八名好手共同對付兩個敵手形成四打一的局面。四方樓主金元寶排名第六,一身修為又豈在話下!中年漢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不是那種不要命的打法,寧可自己硬捱上一兩掌也要踹對方一腳的拼命勁,恐怕金元寶早已闖入屋內。直到路晴天一臉不爽的出現在開啟的木窗後,這種一面倒的形勢才完全改觀。那時,中年漢子已經捱了四方樓主十掌兩腳一柺子。沒錯,金元寶的武器就是一根長度只有一尺三寸的鐵柺。那金胖子逃走時喊的「原來你早有準備」是什麼意思?敢情他還很冤枉?一路偷偷跟到這,又是暗中下毒又是殺光我的侍從,最後打不過就跑,不怪自己技不如人,卻怨我下了套子讓他鑽?如果我真的早就佈下陷阱,你以為你能活著離開這裡,還讓你殺傷我這麼多人?如果不是你自己疑心病重,猶猶豫豫不敢下手,又怎麼會反敗在我手上?路晴天瞪著前方跪在地上的兩名影衛,眼中有明顯的厲色。路一與路五的身體更繃緊了些。作為影衛他們失職了,一路跟來竟然沒有察覺到有人暗中盯梢,還一直跟到了雨家村,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殺人。託那四方樓主生性多疑的福,讓他們及時趕到,爭取到堡主的驅毒時間。但眼前躺著的五具屍體和一重傷的同伴,讓他們不敢猜測現在老爺心情如何。大著膽子,路五打破沉寂,「老爺,十六重傷,請容許屬下把其帶下治療。」路晴天的目光落到路五身上。路五低下頭。隨之,路晴天的目光又轉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十六身上。不是他常見的文弱書生相,那一臉風霜的中年苦漢子的面容竟讓他有一點點不習慣。「嗯,帶下去吧。」路五默默行禮,抱起地上的十六向僕從所住的廂房走去。路一留在原地,聽候堡主發落。路晴天盯著地上五具屍體看了半天,忽然輕輕一擊掌,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莫名的,周圍的空氣好像也變得輕鬆許多,路一的肩膀也不再那麼緊繃。這次暗算可以說來得完全沒有預兆。不但他自己沒有察覺,就連一直緊跟在他身後的影衛們也沒有任何發現。而能造成這種情形的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身邊有人被四方樓收買,沿途傳遞了他的行蹤所在。這也是為什麼影衛會沒有察覺暗中有其它不軌的人跟蹤,因為對方根本就沒有一路跟隨。原因知道了,可問題是背叛的人是誰?不會是他的影衛。對這點,他給了十一名影衛絕對的信任。而至今影衛們的表現也沒有辜負他給的信任。那問題就出在他身邊的兩名侍從、兩名侍童及一名馬伕身上。可現在五具屍體都躺在這裡,他初以為自己推斷錯誤,但在仔細觀察後他發現了微妙之處。五個人同樣都死在一刀割喉下,馬伕及侍童的傷口都很平整,像是無知無覺中被人割斷了喉嚨,而且傷痕扁平。剩下的兩名侍從有一人的傷口也是如此,但另一人就不同了。他的傷痕是從下往上開口的,就像是被人從後面勒住脖子一刀抹開的一樣。而且傷口有些血肉模糊,顯然此人掙扎了。路晴天輕笑著負手而立。他相信如果讓路九來檢查此五人身上的毒性,一定會驗出四人中了迷藥,而那侍從卻沒有的結果。毒和迷藥應該都是這個侍從下的,可能金元寶也和他約好,為了不讓人懷疑到他,讓他自己也服下迷藥裝昏。只是小氣的金元寶一開始就不想兌付他的承諾,早就做好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