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刀一愣, 等守根走出大門才反應過來, 氣得抓起茶壺就砸了過去。「何守根!天底下只有你敢這樣對老子──!」何父被放出來了。據外界的說法,是與知縣有過一點交情的老趙頭出面說情。片馬城知縣劉孝聽後覺得此案尚有蹊蹺, 扣留人家老父也於官譽有損,便讓老趙頭作保把何父放了出來。只有劉知縣自己知道,被片馬城的流氓頭子堵在妓院的感覺……劉知縣很奇怪,明明自己都已經喬裝打扮了, 怎麼還會被刀哥一眼認出來?唉,錯就錯在為什麼自己看上的姑娘,刀哥偏偏也看中了呢。如果他沒點那朵蘭花,也不會被爭風的流氓頭子踢破房門;沒有被踢破房門, 自然也不會被流氓頭子發現知縣在嫖妓。試想,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朝廷命官被人發現光著屁股趴在妓女身上,而發現的那人還是 鼎鼎大名的流氓頭子。而那流氓頭子先前還一副怒氣沖天要殺人的樣子,在認出他是誰後, 竟然能一臉誠懇地站在床頭對他說:有一個可憐人被冤入獄,還請青天大老爺開恩,秉公處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讓我穿上褲子呢,就聽流氓頭子異常誠懇地再次開口道:如果青天大老爺您不答應,那在下只能請城裡的百姓一起過來向您請命。說完就要轉頭喊人。你說, 如果你是那個青天大老爺,你能不秉公處理嗎?如果換了片馬城任何一個人,劉孝也不會如此忍氣吞聲,但偏偏就是連當地土皇帝舒家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大流氓刀哥,想想自己還有兩年的任期,心想不如大方賣對方一個情面,免得得罪了此人, 將來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反正不管怎麼說, 何父被放了出來。而對此, 最開心的莫過於何家人,如果不是擔心高剝皮的人找麻煩,何家甚至想放炮仗慶祝順便去去黴氣。只有守根一人,心不但沒有放下反而高高地吊了起來。父親被放回,自己家是高興了, 但高家呢?他們花了大錢卻沒了人質又找不到耀祖,會甘心嗎?守根猶豫,要不要跟三刀提這事?想想又覺得真他娘窩囊,自己也是大男人一個, 卻什麼事都要三刀幫忙。一番唏噓後,憔悴的何父被兩位妻子攙扶著歇下。等何父回來,守根這才得知父親在牢裡並沒有受到什麼虐待, 說是有人打了招呼,牢役們對他都還算客氣,吃的 也不差。守根知道那並不是自己交上去的兩吊錢 的功勞。那個死流氓!守根在心中恨得咬牙。恐怕他家剛出事,那邊就得到訊息了。竟然一直壓著不動, 非要等他去求他。你給我等著!「大哥, 你是不 是去找三刀哥了?是不是三刀哥幫我們家把爹救回來的?」清韻緊跟在守根身後, 問個不停。「小女孩子別煩大人的事, 還不快去睡覺。」守根板下臉。「大哥,你就告訴我嘛,到底是不是三刀哥……」「大哥。」老二中元走過來。清韻見古板的二哥來了,立刻不吭聲了。「早點回去睡吧,乖。」守根摸摸妹妹的頭,催她去睡。「哦……」中元目送清韻回房, 搖頭道:「這丫頭,一點閨秀的樣兒都沒有。這樣要如何嫁入有身份的人家。」守根不以為然,「為什麼一定要把清韻嫁給有身份的人?重點要看對方是不是一個知心知意會疼人的, 否則我寧願把清韻留在家中養著。」「大哥,就是你把那丫頭給慣壞了。」中元不敢苟同地搖頭。知道老二和老爹一樣讀書讀到固執的份,守根也沒多說,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哥,既然爹已經平安無事, 那麼我……」中元欲言又止。「中元,你能不能等明年再……」「哥!我……」兩兄弟對看, 誰都不想把話說死。「哥,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中元低頭,再抬起頭來眼中滿含了深深的渴望與不平:「這 是耀祖闖下的紕漏,為什麼要我來承擔後果?」「中元,」守根苦笑, 「你明知道家裡現在沒錢,如果有的話,哥又怎麼會阻攔你的前程?」「哥,你不能偏心。當初耀祖說要做生意,你立刻拿出五兩銀子給他。我要趕考,你卻讓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現在又因為耀祖闖禍,把我趕考的錢也都給賠了進去。哥, 你不幫我就沒人幫我了。」中元說著說著眼圈紅了。「我知道了, 讓我再想想吧。」守根頭疼道。「哥,你知道我 認識的人不多,大多數都是些窮書生, 那些有錢的公子哥也不會借錢給我。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刀哥週轉個五六兩?等我高中, 我一定……」「五六兩?」守根在心中嘆息。比起不願去城西, 他更不願意開口跟那人要錢。每次拿錢, 他就覺得自己在那人面前又矮了一截。可不跟那人開口,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