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個人受不了付錢為止。牧九歌也不會立刻開車,但她不是等逃票的補齊車錢,而是在等乘客站穩。這是她的開車習慣,雖然她知道搶時間可以讓她多拉幾趟乘客、多賺一點錢,但安全第一這個意識已經深植入她的腦海,所以她寧願不搶這一兩分鐘,而是等上車的乘客全部坐穩、站穩以後,她才會發動車輛。她的車上有很多老乘客,這些乘客坐慣她開的車子後,甚至會特意等她的車來再上車。安然度過高峰期,牧九歌休息了大約半個小時又再次出車,天色越來越晚,雨也下得越來越大。到了最後一班車時,值班經理特意跟幾名司機打了招呼:&ldo;雨大,路上都小心些。&rdo;16路公交車線路非常長,從位於城東的五區到位於城西的三區,幾乎橫穿了大半個鐘山市,不堵車單趟無來回就得開一個半小時。晚十點過後,熱鬧的城市逐漸變得安寧,路上行人和車輛也變少,但站臺上等末班車的乘客卻不見少,到了市中心時車裡的人數甚至跟高峰期並沒有什麼區別,不過與高峰期不一樣的是,過了市中心幾個站點後,車裡的乘客就只見下不見上。慢慢的,車裡就幾乎沒有站著的乘客了。&ldo;小牧,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rdo;一名有座位不坐,趴在發動機上首欄杆上的乘客關心地問她。牧九歌轉頭看了他一眼,現在正好是紅燈。說話的人她認識,和她住在同一個小區同一棟樓的隔壁單元,瓦工老張。老張算是老手藝人,以前搞石雕,後來建築行業火了,他就給人做瓦工,一做就是近二十年,在本市建築行當裡有相當好的口碑,除了冬天不易動工的那段時間,一年其他日子幾乎都在本市各樓群或建築工地跑來跑去,他接大工程,也接家庭裝修的小活計,為此經常坐她的車子。老張人很熱心,在小區裡也很有人緣,哪家需要瓦工直接喊他一聲,他晚上回來就會過去給人幫忙弄好,收錢也都是意思意思。牧九歌剛搬到那個拆遷安置小區時,因為衛生間漏水還請他幫過忙,兩人也就此認識。紅燈變綠,牧九歌踩換離合器發動車輛,等車子穩步前進後,她才眼望前方笑著回了句:&ldo;沒什麼,和現男友掰了。&rdo;&ldo;哈!&rdo;老張笑,&ldo;那肯定是那小子不好,我見過他,就是那個開奧迪的公子哥是吧?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個能安得下心的,掰了也好,你還能找個更好的。&rdo;牧九歌也笑。&ldo;要不叔給你介紹一個?那人叔認識,可老實一個人,手藝也好,就是文化不高,但人長得還算精神,個頭也配你,家裡拆遷分了兩套房子,不用再另外買房了。如果你覺得行,叔安排你們見個面?&rdo;老張特熱心地道。牧九歌只笑不接話,老張看外面雨大,也沒再繼續逗她說話,只說:&ldo;等你哪天休息,叔跟你好好聊聊,我認識的那人真的很不錯。&rdo;&ldo;好,謝謝張叔。&rdo;牧九歌回應了一句。在大型拆遷安置小區銀河花園一期、三期的車站分別停了一次後,車裡就徹底空了。牧九歌看時間已經快接近十一點,路上基本已經看不見行人,車裡又沒有乘客,而且眼看就要進總站,繃了一個多小時的神經難免就稍稍放鬆了一些。大雨嘩嘩地下著,前窗雨刷不停刷動,可是視線還是受到了一定阻礙。也許是因為疲勞,也許是因為心累,牧九歌感覺視線有點模糊,忍不住抬手揉了下。就在這時!車前方的馬路上忽然出現一名行人,那名行人正打著一把黑傘在過斑馬線。而這條斑馬線是附近唯一沒有裝紅綠燈的。牧九歌大驚,立刻踩下剎車,輕拽方向盤。&ldo;吱‐‐!&rdo;刺耳的剎車聲響起。那名一手打傘、一手提著行李袋的行人抬起頭,轉臉看向公交車的方向。雖然她的反應已經很快,雖然那名行人也做出了閃避的動作,但牧九歌還是感覺到自己的車頭很可能碰擦到了那名行人。牧九歌立刻停下車輛,迅速下車去檢視那名行人。&ldo;你沒事吧?對不起,雨太大了,我一時沒有注意到你。抱歉,這位先生,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你有沒有哪裡被擦傷?&rdo;牧九歌看到那名行人站在車頭前,立刻一疊聲地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