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達想象了一下那個時候的情況。封離說：&ldo;一個人的身體，有一張狐狸的臉龐，是不是很恐怖？&rdo;可達點了點頭，封離說：&ldo;我只好用一個銀面具&lso;蒙&rso;住臉，去學習當一個人類，但不管我走到哪裡，&lso;交&rso;再多的朋友，當我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他們都會怕我。&rdo;&ldo;當然，我相信以我的狐面出現在人的面前時，絕不會有任何人，進而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rdo;&ldo;戴名世……&rdo;可達問：&ldo;和我很像？&rdo;&ldo;不像。&rdo;封離說：&ldo;一點也不像，他是個文人。他是少有的，知道我是妖怪身份，還不怕我的人，我陪伴了他一段時間，看他寫文章。&rdo;&ldo;老戴還有一個朋友，知道我常常住在他的書齋裡。&rdo;封離一笑道：&ldo;對我的身份很好奇，纏著老戴問長問短，最後把我寫進了書裡，那本書叫《聊齋》。&rdo;可達驚訝地看著封離。&ldo;可惜好景不長，我不犯人，人要犯我，一名道士抓住了我，他非常厲害，知道我的弱點。&rdo;封離笑笑，說：&ldo;道士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於是把我賣給了一個西班牙人，讓我不要再回來了，我輾轉流&lso;浪&rso;到歐洲，跟著這西班牙吸血鬼。&rdo;&ldo;他的名字很長，現在已經記不清了，算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類。&rdo;封離若有所思道。&ldo;和我很像嗎？&rdo;可達問。&ldo;不，不像。&rdo;封離有點詫異，答道：&ldo;為什麼這麼說？&rdo;可達示意他繼續說。封離又說：&ldo;他很快也死了，死在大主教的手裡，於是我被轉手給一個葡萄牙人，他是個航海家。&rdo;&ldo;哥倫布嗎？&rdo;可達問。&ldo;哥倫布的時代，比我到歐洲早了兩百年呢。&rdo;可達說：&ldo;我歷史是數學老師教的。&rdo;封離笑答道：&ldo;我輾轉到了美國，在那裡住了下來。認識了不少人類，談過幾次戀愛，其中一次是和一個農場主，另一次，則是和一名奴隸，還有一次，是和一個很好看的印第安人，我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名字叫迪恩斯。&rdo;&ldo;他們的部落奉狐、狼為圖騰。&rdo;封離說：&ldo;是西叢林人，大多很幽默，迪恩斯尤其，總能逗我笑。&rdo;&ldo;嗯。&rdo;可達正要開口時，封離卻搖搖頭，說：&ldo;他不像你。&rdo;可達的話被堵住，一時間表情很奇怪，封離卻認真地說：&ldo;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像你。&rdo;&ldo;他的身份是個酋長，很快也死了。&rdo;封離說：&ldo;我用盡了所有的能力，也沒有把他救活，他臨死前拜託我照顧他的族人。不過我沒做到。&rdo;&ldo;其實我當時意識到了。&rdo;封離又說：&ldo;我是妖，就該回到妖的世界裡去，嗯……就是你說的那種感覺，生日宴會里得到片刻的歡娛，第二天酒醒時，依舊只有自己，那感覺很不好受。&rdo;&ldo;但妖的世界容不下我，何況一個外來者，我強烈地想念故鄉。&rdo;&ldo;我無意識地沿著北邊走，穿過加拿大，認識了不少動物，世事更迭，得到的一切都將失去。&rdo;&ldo;我穿過白令海峽，回到亞洲，又一路南下，進入中國境內。&rdo;封離說：&ldo;世界變得太快，令我無所適從，抗戰時，我無意中救下了一個姓葉的人，並進入了他的家族，擔當守護者。&rdo;&ldo;世上總有這樣的或那樣的人，能夠接受一個人身狐頭的怪物。&rdo;封離悠然道：&ldo;我改變了想法，覺得如果不能和一個人當朋友……&rdo;可達介面道：&ldo;就改而與一個家族做朋友。&rdo;&ldo;是的。&rdo;封離說：&ldo;葉家對我很好，三代更迭，都對我尊敬有加，只是我沒想到，就連這麼龐大的家族，生命也會有盡頭，說來就來，所有的記憶就像一陣風。&rdo;&ldo;也許我愛的是那陣風。&rdo;封離說：&ldo;在風去之後，連痕跡也不會再給我留下。&rdo;可達動了動嘴&lso;唇&rso;，那句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ldo;格根託如勒可達，您是個好人。&rdo;&ldo;感謝您為我做的一切。&rdo;封離取出一個匣子，雙手捧著，略一躬身，說：&ldo;權當信物，願我們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