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遙遙笑答道:&ldo;騙你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rdo;邱福險些摔下馬去。雲起轉頭望去,見朵顏三衛井然有序,追著突厥部眾,須臾不離。&ldo;朵顏三衛怎也跟著來了?&rdo;雲起疑道。拓跋鋒答道:&ldo;朵顏是我舊部,覺得我們能找到他。&rdo;雲起笑道:&ldo;你們塞外人想的夠單純。&rdo;拓跋鋒眼望前方,微笑道:&ldo;突厥人不也是麼?根本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去,一路跟到這處。&rdo;突厥騎兵連著一日一夜急行軍,人困馬乏,此時仍強撐著追隨拓跋鋒北上進入荒漠地帶,沒有絲毫怨言。拓跋鋒,徐雲起兩騎並馳,身後是一百突厥騎兵,以及上萬朵顏三衛,黃沙遍野,馬蹄如鴻,揚起漫天粉塵,在沙漠中拖出長長的軌跡,如同一副鮮明的風景畫。斡翰河是黃金家族最後的防線。兩百年前,鐵木真在此處統一了全蒙古的部族,窩闊臺,拖雷,弓神術赤,哲別等人追隨鐵木真,西征歐洲大陸,東平中原,建立了橫跨歐亞大陸的蒙古帝國。如今他的子孫本雅裡失退守斡難河畔,與國師阿魯臺兵分兩路,一路困住明軍大部隊,一路不斷誘敵深入,將朱棣的王騎誘成了孤軍。韃靼人堅信斡難河邊有成吉思汗,以及開國英雄們的靈魂在天上注視,此戰不會再落敗。朱棣顯然失算了,他將自己估算得太高,朵顏三衛兵力與韃靼騎兵旗鼓相當,然而追了近一天時間,鞍馬勞頓,甫一交鋒便即潰不成軍。連著兩場沙塵暴呼嘯而過,朵顏三衛滿面塵沙,與本雅失裡的親兵悍勇血戰。從清晨一直戰到黃昏,血似的夕陽映紅了整條斡難河。援軍終於到了。拓跋鋒率領剩餘的一萬朵顏騎殺進了戰場,蒙古騎兵大敗,沿著河岸丟盔棄甲逃去。雲起槍聲響徹河岸,喊殺聲震天動地,斡難河中死屍順流而下。朱棣高舉長劍,大吼道:&ldo;來得正好‐‐!給我追!&rdo;繼而精疲力盡,一頭栽了下馬。拓跋鋒留下突厥騎兵守護,自己則率軍銜尾直追,沒入了暮色之中。朱棣疾喘不休,癱在沙地上,他已不再如當年般年輕力壯,不顧體力與勞頓的親征,耗費了他太多的精神。他的瞳孔望著湛藍的天幕,時而渙散,時候收縮,胸口劇烈起伏,神智漸趨模糊。四周突厥騎士紛紛散開,圍成一個圈,下馬歇息。朱棣艱難地轉頭,辨認出周圍的衛士並非漢人,也非朵顏軍。他說了句蒙古話,無人應答,朱棣又說了句話,數名突厥人憤怒地大喊。&ldo;他說什麼?&rdo;雲起背對遠處的朱棣,坐在河畔,朝被騎兵抱下馬的方譽問道。方譽道:&ldo;他說&lso;我是大明皇帝,給我喝點水&rso;。&rdo;雲起笑了笑,取來皮囊,在斡難河邊裝滿水,交給方譽,又從懷裡掏出一物,吩咐幾句。方譽捧著那水囊走向荒漠中央的朱棣。朱棣一身盔甲幾乎變了形,更染得血跡斑斑,眉眼間有股難言的疲憊與喜悅,臉上盡是塵土。他老了。&ldo;皇上。&rdo;方譽清脆的聲音笑道。方譽開啟水囊蓋子,喂到朱棣唇邊,讓他喝了幾口,朱棣猛咳數聲,一抹溼漉漉的臉。方譽又掏出一個小布包,裡面是雲起從波斯商人處收來的龍涎香。他小心地把龍涎香掰碎,餵給朱棣。龍涎香入口,神智恢復清明,朱棣吁了口氣,一個打挺坐起,坐在沙地上笑道:&ldo;這裡怎有漢人?&rdo;方譽笑道:&ldo;你是大明的皇上?&rdo;說著規規矩矩跪下,朝朱棣俯身相拜,那架勢竟是有模有樣,口中稱:&ldo;皇上萬歲!&rdo;朱棣只覺一身無比的輕鬆,煞有介事道:&ldo;愛‐‐卿‐‐平身!&rdo;接著隨手將方譽摟到懷中,揉了揉他的額頭,打趣道:&ldo;你們是哪個部落的?朕回去一定賞你!&rdo;方譽眼望遠處雲起,遲疑不定,不知該不該說,朱棣順著方譽目光望去,只看到雲起的背影。雲起一身突厥人打扮,朱棣看了片刻,也認不出是誰,只覺略有點熟悉,再仔細端詳方譽,依稀看出幾分故人的影子。&ldo;你叫什麼名字?&rdo;方譽笑道:&ldo;姓方,名譽。&rdo;朱棣道:&ldo;你爹是方孝孺。&rdo;方譽笑道:&ldo;爹教我忠君愛國,所以我來給你送水喝。&rdo;剎那間雲淡風輕,暮色越過山頭,陽光投於斡翰河畔,流水帶著點點金色逝去,恍若一條記憶的長河,沖刷著朱棣的過去。拓跋鋒引兵回來了,隨手丟擲兵符,噹啷一聲落於朱棣面前,繼而策馬緩緩行到河邊。朵顏衛自去與朱棣匯合,突厥人撤回雲起,拓跋鋒一側。&ldo;打爽了?&rdo;雲起漫不經心笑道。拓跋鋒&ldo;嗯&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