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哎別！&rdo;雲起忙扶起張勤，怒道：&ldo;自家兄弟，說這什麼話呢。&rdo;雲起簡單解釋兩人目前的處境，張勤心不在焉地聽了，而後道：&ldo;明兒是十五，我把牛牽去集上，換匹馬來給你倆。&rdo;&ldo;我這有錢，買就是……&rdo;雲起正要掏錢，拓跋鋒一手將雲起按住。院內傳來藍沫的譏諷：&ldo;泥菩薩過江，自個還吃不飽……&rdo;&ldo;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rdo;張勤勃然大怒道。雲起撫額不忍聽，只想撒袖子走人。拓跋鋒卻拉住張勤，認真道：&ldo;別這樣，媳婦的話要聽，她是為你好。&rdo;張勤重重出了口氣，道：&ldo;聽她的？她就是在放屁！&rdo;張勤又朝院內吼道：&ldo;不想過就趁早滾！別他媽跟著老子，委屈了你！&rdo;雲起那惻隱之情幾乎要化作眼淚流了下來，任誰也想不到，當初傳遍京城，私奔的這對金童玉女，竟是過成了糟糠潑賴。那家徒四壁的生活，夫妻間臉紅脖子粗的爭吵，頗令雲起有種絕望的陌生。這就是當年意氣風發，錦衣華服的勤哥兒？張勤那臉已再不復英武的模樣，長年塞外艱苦勞作，一日三餐的壓迫，已令他面板粗糙，變得如同小老頭般，更微微躬著背脊，想是常被藍沫訓的結果。雲起忽然對今夜的重逢有種說不出的後悔。張勤收拾了床鋪，埋頭道：&ldo;雲哥兒和頭兒並個鋪，先歇著，明天我去買馬。&rdo;雲起忍不住道：&ldo;你睡哪？&rdo;張勤訕訕道：&ldo;後院還有間房，我睡那地，別理她，讓她坐著去。&rdo;&ldo;這怎麼行！&rdo;雲起與拓跋鋒同時怒道。雲起攔著張勤，拓跋鋒又朝院內道：&ldo;弟妹，對不住了，叨擾他晚，明天趕早就走。&rdo;藍沫不答，雲起低聲道：&ldo;兄弟，你存心讓老子睡不安穩呢。我倆睡後院，走，帶路。&rdo;張勤見雲起堅持，只得將二人帶到後院，那處卻是間柴房，張勤又嘆了口氣，道：&ldo;那成，自己弟兄，也不說了。&rdo;張勤與雲起彼此擁抱，雲起忍不住抬頭，在張勤頭上摸了摸，安撫道：&ldo;太祖駕崩，皇孫繼位，等過段日子回去，不管誰當皇帝，只要雲哥兒得了勢，第一件事就派人來接你，依舊當咱的錦衣衛……先委屈著再呆幾天，別和你媳婦吵架，好好過日子，啊。&rdo;張勤默默點頭，雲起只覺脖頸旁有點溫熱的眼淚，不知該再說什麼，放開了張勤，拓跋鋒欲言又止，似是也想給張勤點鼓勵。然而張勤轉身便走了。柴房內靜悄悄，剩拓跋鋒與雲起二人。拓跋鋒忽道：&ldo;師哥以後不罵你，不大著嗓門和你說話。&rdo;&ldo;……&rdo;雲起哭笑不得：&ldo;別說傻話，睡罷。&rdo;拓跋鋒蹲在地上，撿起張勤帶來那塊破布抖了抖鋪好，躺下，乖乖伸出一臂，等著雲起來枕。他們緊緊擁在一處，前院傳來藍沫尖銳罵聲與張勤壓抑著怒氣的譏諷，彼此卻是怎麼也睡不著。雲起低聲道：&ldo;我姐當年也不是這樣來著……&rdo;拓跋鋒側著身，看了雲起好一會，小心地在他眼睫毛上親了親。雲起喃喃道：&ldo;那年我爹死了，大姐被趕出家來……師孃讓我趕緊回去……你陪我一起出宮，記得不？&rdo;拓跋鋒&ldo;嗯&rdo;了一聲，道：&ldo;將軍府裡扔出個小布包，脂粉，釵兒叮鈴噹啷摔了一地。&rdo;雲起道：&ldo;我還記得她一邊哭，一邊揀地上那些物事，真他媽的是造孽吶，那時太小，不懂她哭的啥，這會兒想起來心裡真疼得難受。&rdo;&ldo;姐夫那時還是個閒散王爺，在京師每天亂逛，沒差事，也沒俸祿，王爺一個月二兩銀子，攢了四年，全給爹填法事，買棺用了，身上窮得一個子兒沒有……要說窮，說丟人，其實也跟勤哥兒這模樣差不離。&rdo;&ldo;大姐要去典當金釵首飾，被姐夫攔了，還是他自個去工部支了下個月的錢，給咱倆買了兩把牛皮糖，又帶著去八仙樓海吃了頓，才送到宮門口。&rdo;雲起嘆了口氣，道：&ldo;你那兒還多少錢？&rdo;拓跋鋒木然道：&ldo;一個子兒也沒有了。&rdo;雲起險些聲音便要高了八度，怒道：&ldo;亂花錢！花那兒去了！&rdo;拓跋鋒惴惴道：&ldo;都趁你睡覺那會&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