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山一時沒弄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半晌才想起來他和庚二胡亂訂的契約中似乎就有這麼一條。本來就是胡亂訂的,答應他也無所謂,但傳山就是不想看這人一副佔到他大便宜的得意嘴臉。當下就愣是扯著快冒煙的嗓子道:「燒飯……歸我,其他……你幹。」他做飯,說不定還能省一點。「我燒飯,其他你幹。」庚二不肯。「你要不願意……那就……讓我渴死好了。」「你!」這算什麼威脅?庚二想踹他,看他一傷患份上,硬是忍住了。己十四鋪好床鋪,走過來正好聽到兩人在爭執一些同居分工事宜。「你們哪來的孩子?」兩人一起看向己十四。己十四也無言看向二人。對啊!庚二一拍大腿,趕緊道:「那孩子我來帶,我還可以看家。其他歸你。」「好……」傳山也妥協。心想自己要是能活著出去,就找個女人生上十個八個,折磨死這家夥!現在嘛就暫時放過他,以後他會找機會一一扳回來的。最終兩人重新達成協議,傳山負責燒飯洗衣打掃,庚二負責看家和帶孩子。己十四作為見證人,見證了這一在礦坑數十年不見的詭異同居協議的成立。總覺得佔了一些便宜的庚二喜滋滋地換了一碗瓦罐裡燒開的冷水,再次送到傳山嘴邊。「喝吧。咱家雖窮,一碗水總有。」傳山很想很想喝,可……己十四摸摸臉上的疤痕,心想這庚二確實有點欠揍。「他失血過多不能喝水。」己十四忍不住說了一句公道話。傳山努力瞪眼,這家夥想害死他嗎?如果他不是爬不起來,早就一拳頭揮了過去。「放心,這是淡鹽水。」在戰場上待過、對自救都有一點經驗和常識的傳山和己十四這才放下心來。可憐快要渴死的傳山總算喝到水了。雖然有點鹹……礦洞被封第三天。三天來同在一個洞穴,傳山每隔三個時辰就會發作一次的秘密自然被己十四瞧進眼裡,但己十四卻如剛開始一般什麼都沒有多問。三天下來傳山的傷勢沒有好多少,但已經能勉強坐起。可不幸的是……當你發現自己的肌膚就像患了最惡毒的惡疾一樣,開始皮開肉綻、進而腐爛流膿,而且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蔓延至全身,且藥石無效時,你會有什麼感覺?哪怕這是自己的身體,傳山也不願多看一小會兒。那隻會讓他噁心、全身發麻、還有……恐懼。每次看自己,他就覺得像在看一具正在嚴重腐爛的屍體。只不過這具屍體多了口活人的氣罷了。疼痛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他。做什麼都要別人幫忙服侍,就連如廁都得讓人抱到馬桶邊。昨天晚上庚二跟他鬥嘴輸了,便嘲笑他就跟腐爛的死魚一樣臭不可聞。他表面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心裡卻恨極。他想要活下去,卻也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從庚二口中,傳山已經知道現在礦洞中的現狀。傳山沒有問己十四為什麼會幫他。也沒有對庚二表示特別感激。有些事情心裡清楚就行,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他相信那兩人也並不需要他一句「謝謝」。雖然庚二經常在他跟前唸叨一些他不顧生死救了某人的行為有多偉大之類的廢話。對於庚二這個人,他說不上喜歡,但也說不上討厭。只是現在對他多了幾分好奇與不解。「今天可以逃出十一個人。」他記得很清楚,那天就是因為庚二喊出了這句話才造成礦奴們暴動,他們也才能趁亂逃掉。但為什麼礦奴們毫不置疑庚二的喊話呢?他不是沒有看過那些人都用什麼樣的眼神在看庚二。既然用那樣鄙視加厭惡的眼光看他,又為什麼相信他?庚二是否有什麼特殊能力,比如說……預言?如果換作以前有人對他說誰誰誰有預知的能力,他一定會當故事聽。可自從知道有明訣子這樣真能興風布雨的妖道存在後,他的認知領域自然就開闊了一些。他也曾試著想從庚二口中套出一些話來,可惜庚二嘴巴緊得很,不說就是不說,無論怎麼威逼利誘就是不開口。幾天下來,傳山想要探究的心思也就淡了。畢竟比起別人的事,他還有更重要、更迫在眉睫的事要考慮。那就是……他要怎麼活下去?且不說他一身傷勢,又有骷髏果的可怕後果在後面等著他。就是現在他能不能熬得過斷糧期都是個問題。對於他這樣只會拖後腿的傷患,己十四和庚二會怎麼對待?不過他們既然救了他,大概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拋棄他。除非他們糧食告罄。到時……「砰!」木門被撞開,庚二匆匆跑了進來,像是後面有誰在追他。己十四也隨後進屋,並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