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房頂很高,大約是整個村子最高的。傳山看到那位村長凸眼在下面瞪他,猜想這座房子的房主應該就是這位。村長沒管房頂上的傳山,轉身去安慰那個死抱著他的大腿、指著房頂上的傳山哭鬧不休的小獨眼魔。傳山強打精神觀察了一下整個村莊的形狀,重點注意了一下進出路口,和可能藏身的地方。整個村莊大約呈散開的三角形,底邊朝著森林,尖頭對著草原。房屋和房屋之間間距很大,卻又遙相呼應。在村莊的中心有一個很大的廣場,廣場角落放了一面畫有奇異紋路的大鼓。那個廣場就是剛才他捱揍被圍觀的地方。傳山倒了下來,攤開四肢睡在村長家的屋頂上。他累了。骨頭沒受傷,可皮肉上卻是傷痕累累。傳山想,如果庚二在,肯定會一邊嘮叨一邊給他上藥。那些從青雲派弄來的丹藥還是挺有效的。不知道己十四和庚二現在在做什麼?他們會想念他嗎?就像他想念他們一樣?這才來到血魂海兩個月,他就想回家了。回到藍星,回到他真正的故鄉、真正的家。可是他還要在血魂海中待四百年。四百年,如果時間比和外面一樣,等他回去時,恐怕連家人的屍骨都化了。四百年,這是怎樣一個漫長的過程。原來的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能活上四百年。人誰不想長生不老?可他寧願用長生換取和家人親友在一起平平安安的百年時間。肉眼看不見的陰氣在傳山身邊慢慢凝聚。他的心情十分陰霾,整個心田都沈浸在對家人親友的思念、和對大眼、對小獨眼魔的羨慕中。為什麼別人能有親人關懷、閤家團聚,而他就要孤身奔赴天涯、與家人流離失散?甚至連剛認識的夥伴都要被迫分離?為什麼他要承受這樣的命運?為什麼偏偏是他黴星高照?為什麼要讓他服下骷髏果?為什麼要讓他修魔?為什麼讓他離故鄉越來越遠?為什麼他連回家都不能?更不用說救助自己的家人親友、為他們報仇。傳山懷著滿心怨氣緩緩閉上眼睛。為了減少肉體上的痛苦,他開始運轉當初庚二教他的止痛法。體外的陰氣被傳山一點點吸收入體,而那些負面之氣帶來的各種負面情緒多多少少都在傳山的心中留下了痕跡。因羨慕他人得到親人關愛而引起的怨氣和妒恨,對天道的不滿,一個人的淒涼、寂寞、委屈,再加上外界帶來的各種負面情緒殘留,在傳山的識海中逐漸形成了一個暴風眼。隨著魔功的執行,就像有什麼在推動這個暴風眼一般,慢慢旋轉起來。最裡面的陰氣帶動外面的一層,隨著暴風眼的轉動,大量的陰氣附著過來,暴風眼終於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龍捲風。村長凸眼抱著小重孫無奈地瞅了瞅躺在他家屋頂上的外來者。這人就這麼相信他們獨眼族?竟然連個結界也沒布,就這麼在人家屋頂上入定了?「他這是膽大?還是沒腦?」村長身邊多了一根瘦竹竿。村長抱著小重孫嘆息,「誰知道呢。」「他跟其他外來者不太一樣。」「是啊,他是俺看過最弱的。」「可他得到了大眼的信任。大眼說了他很多好話。」「他的目的是什麼?」「你覺得呢?」「靜觀其變吧,讓大家都防著這小子點。」村長摸了摸小重孫的腦袋,可憐的小東西,獨眼族最能吸引異性的頭毛給剃掉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長出來。「祖爺爺,俺們把那個外來者趕出村好不好?」白毛小獨眼魔銼著牙齒道。「不行,他是你大眼哥哥的朋友,只要他沒有損及俺們族的利益,任何獨眼族都沒有權利趕他出村。白毛藍眼你給祖爺爺聽好了,不准你主動找他麻煩,聽見沒有?」小獨眼魔看祖爺爺表情嚴厲沒有餘地,立刻怕怕的直點頭。「走,祖爺爺帶你去看你大眼和金眼哥哥。」村長安慰地摸了摸小家夥的小腦袋,抱著他走進對面房子。獨留下魔醫還在抱臂打量屋頂上的半骷髏人。不知道這魔修什麼時候能醒來?他還是很想跟他談談換心頭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