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一頭花白頭髮滿臉褶子,穿著白色的孝衣,走到門口,看著五宿嘆了口氣,“為娘不過說了你一句,你怎麼就擅自行動?都說了這幾天要低調,這人如果真是皇族,萬一打草驚蛇暴露了行蹤,影響最後計劃,怎麼辦?”五宿一愣。其餘七人也都點頭。黑麵具對他使了個眼色,“還不給乾孃道歉!你再這麼下去遲早闖禍。”五宿倒是也老實了。那個紫面具的倒是有些小孩兒心性,這會兒正戳小四子的屁股呢,戳了一下,小四子揉揉屁股,鬱悶地瞄了他一眼。紫面具“呼呼呼”地笑幾聲,接著又戳一下。“乾孃,那他倆怎麼辦?”銀面具的女人問那老太婆。老太婆看了看公孫和小四子,問,“他倆真是趙普的人?”公孫抬眼看了看那老太,點了點頭,“沒錯。”殷候轉過臉……看了一眼剛剛落到另一邊屋頂的趙普。就見趙普忽然揉了揉胸口,面部表情顯然是十分的舒爽……小四子也摟著公孫的脖子仰起臉來看他爹,那意思——爹爹你竟然承認自己是九九的人哦!你以前不都是誰說揍誰的咩?殷候又回頭,看那個被稱之為“乾孃”的老太婆,原本以為她武功應該不錯,可根據他判斷——這老太太不會武功!就是普通的一個老太婆,而且感覺身體還不是太好。老太太嘆了口氣,看了看公孫和小四子,道,“這兩人不能放,但是留下也是後患無窮……殺了他們!”老太太一句話,聽得趙普一邊眉毛就挑起來了,眼瞳顏色都變了。殷候趕忙對趙普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公孫還沒開口說話,小四子摟住他脖子,回頭看眾人,“不要殺爹爹。”周圍八個戴面具的面面相覷。五宿也道,“娘啊……他倆都不會武功。”紫面具的這會兒正捏著小四子的鞋子玩兒,一聽到他乾孃說要殺了兩人,抓著小四子鞋子的手就是一顫。“我們同族當年也都是這點年紀的小孩兒,也都不會武功,還不是逃不過劫難!”老太太沉著臉,“不能婦人之仁!”說完,見幾人還不動手,用力一跺手中的柺杖,“還不動手?”只是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公孫悠悠地開口,“天底下,沒有做孃的叫自家孩子去殺人的。”那老太太一愣。公孫直直看著她,“別扯什麼家國情仇、上一輩恩怨,真正有資格做孃的,只希望子女心中有愛無恨,沒見過從小將孩子們在仇恨中養大,還讓他們殺害無辜弱小,他們只是你復仇的工具而已。”“閉嘴!”老太太呼吸急促了幾分,“你這殺人兇手之後……”公孫冷笑,“我爹普通郎中一個,我還小的時候他就死了,我爺爺也是個郎中,這輩子治病救人後來自己感染疫病而死,我爺爺的爹是個賣藥的,這輩子沒出過紹興府。我們家上三代都是懸壺濟世的大夫!我做郎中那麼久,也只救人沒害人,我兒子更是連只小雞都沒捏死過,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我是殺人兇手之後?我祖上殺了你的誰了?!”殷候摸了摸下巴,讚歎——這嘴皮子利索。趙普也望天——果然,論耍嘴皮子書呆是不會輸的,而且比歐陽那個罵街的聽著有道理多了。老太太似乎有些急火攻心,用力又一柺杖捶地,“你說你是趙普的人……”公孫一挑眉,“趙普怎麼了?趙普不就是姓趙麼?他是我兒子的乾爹,他就是你們口中唾棄的那個昏君之後,不過這麼十惡不赦的血統,他也沒讓乾兒子去殺過一個人。”在場八子一開始也有些愣,不過這會兒明白過來了,五宿就吼公孫,“唉,你別這麼跟我娘說話……”公孫好笑地看他,“你這叫什麼?忠孝仁義啊?你曉得心疼自家娘怎麼不曉得別人也心疼自家的娘?你那天拆掉多少房子?砸了多少人?趙普念在你們是八族之後,非但沒給你治罪還放了你們,你就恩將仇報要殺他乾兒子?”“我沒說……我是要證明我清白!”五宿也是個二愣子,被公孫幾句話一繞就暈了,直搖大腦袋。公孫失笑,“你還知道被冤枉不好受了?你們都是瞎子?放眼看看四周圍的太平盛世,是不是你們日夜期盼的日子?既然已經是太平盛世了,還非要用戰火將這太平毀掉,再重新造一個太平盛世出了,這不是脫褲子放屁麼?”五宿搔了搔頭,不解,“放屁幹嘛要脫褲子?”“所以說你多此一舉啊蠢材!”公孫說著,看那老太婆,“苟且偷生也並非是壞事,在子女被仇恨衝昏頭腦的時候,為人父母該做的是告訴他們不要將自己的痛苦轉嫁給無辜的人,既然自己一輩子都沒能得到幸福安康,為什麼還要推子女下火海?難道非要他們滿手鮮血,等著別人家的子女再來複仇,才算安樂?你真要找人報仇,去城西的皇陵,罪魁禍首都死在裡邊的!仇人已死,要仇人的後人抵債,這種叫遷怒!叫完全不相干的人一併抵債,這叫無理取鬧!自己過得不好,就希望所有人也過得不好以補償自己的損失,這叫做十惡不赦!你那些無辜慘死的先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