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回禮:“夫人。”
夏爾和戈爾德被溫特斯拉開好一段距離,這會終於追趕上來。
看到米切爾家安然無恙,他們倆也十分高興。
“夏爾先生。”米切爾夫人一一欠身致禮:“戈爾德先生。”
“夫人。”兩人摘下帽子,頷首還禮。
老海盜這種傢伙在米切爾夫人面前同樣拿出十二分恭敬。
“麥德林太太。”米切爾夫人招呼著屋內其他人:“請您燒一點水,為三位先生準備沐浴。”
一位頭上束著黑紗——這意味她是寡婦——的女子點了點頭,轉身回到房屋裡。
戈爾德撓著頭大笑:“還是您想得周到。聽您這一說,我身上也有點癢了。”
“你這說什麼不三不四的呢!”夏爾不滿地踢了老海盜一腳:“放尊重點!”
“不就是洗澡嘛。”老海盜莫名其妙。
“斯佳麗,你領蒙塔涅先生回他的房間安頓。”愛倫什麼也沒有多問,她從容不迫地安頓著三人:“我來為兩位先生安排房間。嬤嬤,準備晚餐,我一會就來幫你。”
“不用不用。”老海盜拼命搖頭:“我跟這小子住僕人房就行。”
“那怎麼可以,請跟我來吧。”
女主人總能把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條,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
荒涼和冷清不見了,這裡一下子又變回那個生機勃勃的米切爾莊園。
斯佳麗擦乾眼淚,笑著挽住溫特斯的胳膊:“走吧,溫特斯,你的房間沒人動過。我每天都會替你打掃。”
溫特斯有一種奇妙的親切感,他彷彿回到海藍的家,恍惚間斯佳麗的面孔變成了艾拉的面孔。
他就這樣被牽著走上二樓,回到他之前寄住在米切爾家的小窩。
什麼也沒變過,夕陽從朝西開的窗戶灑滿房間。還是那張床、那套斜紋床具、那張橡木桌子。
溫特斯站在門口,不敢往裡邁。
艾拉將他推了進去,歡笑著說:“你先休息,等一會水燒熱了,我喊你去洗澡。你呀,身上都發酸了,可得好好洗洗。”
說完,艾拉關上了房門。
溫特斯一步一步挪到床邊,呆呆坐在床上。
他嗅到了熟悉的皂角氣味,瑞德修士提著藤棍走入房間,為他講解什麼是“政治”彷彿就在剛在。
哦,對了,瑞德修士也不在了。
他帶回了瑞德修士的骨灰。
溫特斯小心翼翼地取出瑞德修士的骨灰罈,安穩地放在桌上。
“放心吧,老傢伙。”溫特斯默想:“我會帶你回家的,早晚。”
東風輕叩著窗欞,好像是老神棍在笑。
“溫特斯!”斯佳麗在樓下呼喚他:“可以下來洗澡啦。”
溫特斯脫掉上衣,取出隨身攜帶的物品,一樣一樣擺在桌面。
被打壞的酒壺。
一百六十四根沒能用出去的木錐。
額兒倫的小刀。
安娜的掛墜盒和木雕。
最後,他從上衣的暗袋裡摸到一枚小鐵盒。
溫特斯掰開小鐵盒,裡面是一束銀灰色的鬃毛。
他輕輕撫摸著強運,突然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從死裡逃生之後,他就沒再哭過,一次也沒有。
但是此刻,彷彿內心的堤壩終於崩潰,溫特斯哭得像無助的孩子。
他靠著牆,一點一點坐到地上,越哭越兇,最後幾乎是在嚎啕大哭。
樓下的愛倫和斯佳麗發現了樓上的異樣,斯佳麗想要上樓檢視,卻被愛倫攔下。
愛倫靜靜地遣走家裡所有的僕人。
夏爾和戈爾德也回到一樓——夏爾也在低聲抽噎著,戈爾德嘆了口氣,把他領到院子去了。
然後,愛倫挽著女兒出門散步。
米切爾宅邸變得空蕩蕩的,沒有留下其他人。
當愛倫和斯佳麗散步歸來時,溫特斯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的眼睛還是紅的,但是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儀容也恢復到之前的模樣,就是左腿還有一點不靈便。
“我又能流眼淚了。”他說。
“今天晚上吃我拿手的燉雞。”愛倫回答:“您洗過澡之後,去劈一點木柴。”
……
又是一個禮拜日,清晨。
按照過去的習慣,公教徒一早就該趕往鎮上教堂,參加儀式。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