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血浸透,血痂把他肩膀、後背的刀口與衣服粘在一起。
而阿爾帕德本人更是被綁在馬背上,樣子狼狽不堪。
他歇斯底里大吼:“我寧可死!也不受這種屈辱!”
“不!”褐色眼睛的騎手更用力地抽打戰馬。
戰馬口吐白沫,鼻腔呼呼噴著熱氣,腹部幾乎快要捱到草尖。
“你這赫德蠻子!混賬!雜種!對!我知道了!你要出賣我!你要帶我去找你主子領賞!我殺了你!啊!!!”
回答阿爾帕德的只有沉默。
不知跑了多遠,戰馬忽地停住,後腿打彎倒在地上。
馬背上的兩人就像裝滿糧食的麻袋,從馬頭上翻了下去。
褐色眼睛的騎手迅速爬起來,背上阿爾帕德,繼續往東走。
失血過多的阿爾帕德已經意識模糊,他喃喃道:“給我把刀,我不想當俘虜,我也無顏苟活……”
在他接受打了敗仗的事實那一刻,他就不再否定現實,不再憤怒,只剩下羞恥和絕望。
“你背不動我的,亞辛,自己逃命去吧。”
用最後的力氣說完這句話,阿爾帕德陷入昏迷。
褐色眼睛的赫德人艱難向前邁步,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你的哈閤兒。”
……
帝國曆548年,夏。
[注:十年前
諸王堡,帕拉圖陸軍總部,一間不大的會議室裡坐著十幾個人。
阿爾帕德准將也在其中。
“這裡,速勒迭部。”阿爾帕德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速勒迭部的地盤離緩衝區很近。一年前他們擊敗瓦甘部,開始快速擴張。現在從斡蘭河到庫爾甘河都歸他們。”
阿爾帕德總結:“速勒迭部很危險,而且正在變得更危險。”
亞諾什將軍拿過卷宗翻閱:“你的意思?”
“羊圍部酋長老邁昏聵,威脅不大。速勒迭部首領正好相反,他很得人心,很多小部落甚至舉族投奔。”阿爾帕德闡述他的計劃:“我建議,仍做出攻打羊圍部的假象,軍團繞過斡蘭河去打速勒迭部。”
“一頭老狼,一頭狼崽子。”亞諾什將軍放下卷宗,笑著說:“那就先打崽子,後打老狼。”
塞克勒准將接過卷宗,隨口問:“速勒迭,什麼意思?”
“紅色的河流。”阿爾帕德面無表情地說:“首領,名叫白獅。”
一個月之後,帕拉圖大軍橫掃荒原,白獅僅以身免。
……
時間回到現在:帝國曆559年,二月。
赫德“聯軍”並未合營,諸部分設營地,彼此間都有數公里的距離。
一方面,馬匹需要空間覓食;另一方面,諸部也在相互提防。
赤河部營地北側,十幾名騎手正疾馳而來,身後騰起一路褐色的煙塵。
哨塔上的衛兵眯縫眼睛仔細辨認著,忽然高興大喊:“白獅回來啦!還有小獅子!”
赤河部眾人歡呼雀躍。
衛兵搬開鹿砦,騎手們飛奔入營,跑到大帳旁邊方才停下。
每個人的戰馬兩肋都汗淋淋的,像是被水洗過一樣。
小獅子看著兄長矯健地躍下馬鞍,徑直走向大帳。
他也急忙下馬,緊緊跟在哥哥身後。
侍衛都守在帳外,進入氈帳的只有兄弟兩人。
甫一脫離族人視線,步伐堅定有力的白獅突然腳下一個不穩,直挺挺摔向地面。
“哥!”小獅子低低喊了一聲,撲上前去。
他攙扶起虛弱的兄長,讓白獅平躺在毛毯上。
“白獅,灰眼睛怎的說?”門簾再次被掀開,鷹林部老酋長[鐵豐]走進氈帳。
[注:鐵豐,曾譯為“鐵多”。赫德語發音“乞鐵牙”,意為很多很多鐵,ch和ya都表複數
得知白獅回營,鐵豐第一時間趕來大帳。
他原本想問問情況,結果一進帳就看見外甥倒在地上,鐵豐趕緊轉身放下帳簾。
小獅子手忙腳亂解開哥哥的盔甲和衣袍,讓白獅能更順暢的呼吸。
鐵豐急得直打轉,捶打大腿埋怨小獅子:“你們兩兄弟呵!大薩滿留話,流血的傷他能治好,可你哥哥也要在榻上躺滿十天。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小獅子一聲不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小獅子聽到哥哥無力地說:“我沒事,扶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