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敦部的汗庭雖然在血泥之戰遭受重創,連帶烤火者本人也被斬殺,但特爾敦部並沒有被徹底消滅。
一頭獅子死了,可是從獅子的屍體中又誕生出一群餓狼和禿鷲。
泰赤原本應該承擔鎮壓餓狼和禿鷲的責任,然而血泥之戰的慘敗同樣大大削弱了泰赤的實力。
他不僅無法消滅餓狼和禿鷲,反倒盡顯疲態,眼看要被餓狼和禿鷲群起而噬。
現如今,一個名為“赤練”的特爾敦貴族已經公開亮出為烤火者復仇的旗號,試圖重新聚攏四分五裂的特爾敦各部。
作為烤火者的親信和箭官,赤練同時也是最仇視鐵峰郡的特爾敦貴族。
血泥之戰結束以後,溫特斯一直在透過泰赤贖買特爾敦部手上的帕拉圖俘虜、奴隸。
大部分特爾敦貴族都選擇接受泰赤的慷慨出價——除了赤練,他不僅傲慢地拒絕贖買俘虜的請求,還送給泰赤兩名挖掉眼睛、割去舌頭的遠征軍俘虜。
那傳達出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侮辱”。
這使得此次斬首突襲又多出許多私人恩怨的意味。
鐵峰郡與赤河部的通商需要特爾敦部領地的安定,鐵峰郡也不可能容忍特爾敦部再次崛起。
既然泰赤不能降伏餓狼和禿鷲。
“那就由我親自解決。”溫特斯對泰赤之子說。
……
[赤練部領地]
[一處未命名的草場]
[黃昏]
白身人“寒山”聽到了馬蹄的轟鳴。
初聽,寒山還以為是自家馬群受驚了,靴子也來不及穿便慌忙奔出氈帳。
然而他的馬群和羊群都好好的,那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天邊的煙塵被夕陽映得血紅,透出一股化不開的殺意。
“[赫德語]打仗了!”寒山跑回氈帳,發狂似的心想:“[赫德語]打仗了!”
從赤練頭人放出話來,說要對付泰赤頭人那天開始,寒山就知道早晚要打一仗。要麼是泰赤頭人對赤練頭人下手,要麼是赤練頭人對泰赤頭人下手。
可無論是誰打誰,都不應該是在現在啊!
“[赫德語]春天怎的打仗?春天怎的打仗?!”寒山咬牙切齒地大吼,手忙腳亂地穿上長袍。
好不容易熬過苦寒的冬天,牲靈都已經瘦骨嶙峋,馬群掉得膘更是還沒長回來。
寒山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赫德語]怎的會打仗?怎的會現在打仗?!”
一個揹著小孩的赫德女人聞聲跑進氈帳,看到當家人發狂似的模樣,害怕地問:“[赫德語]怎的了?”
“[赫德語]你不曾聽到?”寒山惡狠狠地問,他翻出一個皮口袋,胡亂往裡面舀了幾勺酸奶疙瘩:“[赫德語]打仗了!”
“[赫德語]那你又做什麼去?”
寒山紮緊皮口袋,斜背在肩上,抬腿要往外走:“[赫德語]我須得警告赤練頭人。”
女人聽到這話,立刻緊緊拉住男人的衣袖,她背後的小孩大哭起來。
“[赫德語]別去。”女人哀求著。
寒山的動作停了一下,因風吹雨打而遍佈溝壑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掙扎。
他緊緊攥著拳頭,痛苦地說:“[赫德語]若我不警告赤練頭人,你和我都會被赤練頭人縫進羊皮囊,被馬群活活踏死。”
對於被安置在領地外圍的白身人而言,如果有敵對部落入侵,他們通報部落頭人的義務。如果部落頭人沒有得到警告又僥倖逃脫,那麼他絕不會放過疏忽職責的白身人——更不必說寒山的頭人是以殘忍著稱的赤練。
女人垂著頭,無言鬆開了手。
寒山摸了摸女人揹著的孩子,抱起馬鞍,叮囑女人:“[赫德語]你也躲去山裡。待我回來,再去尋你。”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氈帳。
寒山挑了三匹最好的馬,利索地備上鞍,然後便向著赤練頭人的營地所在的位置疾馳而去。
因為害怕被身後的騎兵追上,他留了一個心眼,沒敢走最近的路線。而是憑著對附近草場的熟悉,先向南騎了一段距離,然後憑著記憶星夜兼程趕往目的地。
從黃昏到凌晨,除了更換馬鞍,寒山從來沒有離開過馬背。
三匹好馬一匹接一匹被累垮,寒山只能祈禱馬兒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忍痛將累垮的乘馬拋棄掉。
直到最後的一匹馬也幾近休克的時候,寒山終於看到赤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