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不能反悔。”戴瑞華微笑著拍拍薛明的肩膀,“蜂場大隊原則上同意李山河下葬,不過棺材我們就不送了。”
“謝謝戴書記。”薛明又把三斤野豬肉送出,戴瑞華擺擺手直接拒絕,他們不敢收小發明家的東西。
墳地問題解決了他卻開心不起來,李山河的白事竟然沒有一個街坊鄰居過來幫忙,這是人性的淪陷還是道德的喪失?
戴家兄弟走人,薛明走到堂屋掀開床單瞻仰遺容,發現李山河一臉的安詳,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薛明放下床單嘆口氣,“老爺子八十多了吧,壽終正寢是喜喪,你不要太傷心,他走的時候有沒有留下棺材本兒?”
李傳英扭頭看了眼牆角里的爛竹蓆,“爺爺不讓我給他買棺材,他說用竹蓆把他捲起來……”
說到這裡又是泣不成聲,唯一的南洋珍珠為了治肺病買了熊膽,像她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攢錢買棺材?
薛明心說這就是小老百姓的悲哀吧,人死了連個棺材都買不起,不過棺材這物件也確實不便宜,賣身葬父的橋段也不是杜撰的。
“你在這陪他,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薛明決定幫她一把,騎著腳踏車來到李傳英奶奶的墳前,從空間裡拿出鐵鍬挖坑。
挖完坑又騎車去大舅家,請他用千年銀杏樹給李山河做棺材。
李山河擺手拒絕,“來不及了,做觀察需要十天半個月,到那個時候人都臭了。”"李傳英家只有兩間茅草屋,堂屋放著一張床,已經死亡的李山河躺在床上。
唯一的親人去世讓她痛不欲生,“他們不讓我爺爺和我奶奶合葬,我不想把爺爺送去亂葬崗。”
哭聲是可以傳染的,薛明心裡也不好受,李山河對他還是很不錯的,曾經用家傳的夜明珠高價從他手裡買走熊膽。
公社成立之前老百姓有私人農田,人死後葬在自己家的農田裡,從1954年開始農村土地被收歸國有,直到現在土地都屬於集體。
從理論上說大隊有權拒絕死人下葬在集體土地中,不過死者為大,現大隊還是允許逝者進祖墳,李山河被區別對待可能是因為他不是貧農出身。
“你先別哭。”薛明仔細考慮片刻說道,“我去見見你們大隊的領導,如果他們堅持拒絕咱們就把老爺子葬森林裡?”
李傳英不停的哭,薛明拉開她的手說道,“你先在這裡陪老爺子,我去大隊部找支書,大黃留下來陪你。”
大黃叼住李傳英的袖子把她從主人身上拉開,薛明拿出手絹給她擦擦眼淚。 ?.?????.??
李家隸屬於光明公社的蜂場大隊,大隊部就在光明鎮南邊。
薛明來到大隊部見到大隊長戴瑞豐,掏出雙喜牌香菸給他,“戴隊長您好,我是趙村大隊的薛明,李傳英的朋友。”
戴瑞豐瞬間明白他的來意,看著過濾嘴香菸打著官腔說道,“蜂場大隊的土地屬於集體,集體有權拒絕她爺爺葬在集體的土地裡。”
這話聽起來很繞,薛明懶得廢話從書包裡掏出一團報紙放在桌子上,報紙裡面包著三斤野豬肉,豬油已經浸透了報紙上的油墨。
戴瑞豐悄悄嚥下口水,糾結半分鐘煞有介事地說道,“這個事不好辦啊,李山河跟咱們不是咱們無產階級中一員。”
“您想想辦法。”薛明臉上笑嘻嘻心裡媽媽批,李傳英窮得棺材都買不起還特麼不是無產階級?
“這樣吧,我跟支書再商量一下,下午我給你個準信。”戴瑞豐又瞅了一眼報紙直接下逐客令。
“麻煩您了。”薛明轉身離開在大隊部外面遇見個阿姨,“阿姨你好,請問你們隊李山河家的祖墳在哪?”
“不知道。”中年阿姨臉上閃過一絲厭惡,昂頭挺胸從他身邊經過,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薛明又連續問了三個人,他們都是一臉嫌棄不想提李山河,看得出來階級仇恨刻在了他們的骨髓裡。
最後一個七八歲的小娃娃說出了位置,亂葬崗旁邊有個小孤墳就是李傳英奶奶的墳,亂葬崗就是客死他鄉和夭折的青少年的墳墓。
“葬在這裡還不如葬在森林。”薛明離開亂葬崗來到李傳英家,看見戴瑞豐和一箇中年人站在院子裡。
“你是薛明同志吧。”中年人來到薛明面前緊緊握住薛明的手,“我叫戴瑞豐,是戴瑞華同志的堂哥。”
同一個大隊的支書和隊長竟然是堂兄弟,薛明覺得很玄幻,“
戴支書您好,我是薛明。”